“我,對愛情一向是傲慢地抗阻,但這次卻長久地作了愛情的俘虜。”
——《費德爾》
周六的時候,外麵下了一場雪。
這場雪雖然大,但下得很溫柔,就像曼妙的少女在輕吻一方繡著紅梅的絲帕。
房間裏播著舒緩的音樂,牛可清慵散地窩在柔軟的懶人沙發裏,捧著一杯溫熱的阿華田在喝。
男人側目,望向窗外漫天的白雪。
天色明明已經陰沉了幾天,這一場大雪卻姍姍來遲,像是上天蓄謀已久的一場驚豔,下得飄飄細舞,大而不狂。
欣賞了一會兒雪景,牛可清拿出了古伊弗寧給他的那疊病曆本,隨手翻開一頁,靜靜地看了起來。
這一看,他先是驚訝,然後是心顫。
字字句句,都是那個人在失眠夜寫下來的,就像一場場悲喜交加的獨白。
“親愛的牛醫生:
這是我失眠的第兩百五十四個夜晚。
我睡不著,就總想借著一支筆來向你胡言亂語。
今天我路過小區門口新開的花店,看見玫瑰開得很盛,這種我從前那麼不喜歡的花,現在看來,也挺漂亮的。
紅得很純粹,像血一樣。
我想要買一束,想想,無人可送,最後就隻買了一枝,送給了街邊一個拉二胡賣藝的老奶奶。
她拉得實在是好,就是二胡聲太悲戚了,聽得我總能想起我們的過往。
不不不,我們的過往才不悲戚。
我和你度過的每分每秒都是美妙的,就連吵架的時光,相互厭惡的時光,我也覺得很寶貴。
有時我會想,如果有一個儲存回憶的箱子多好,我就可以把它送給你,裏麵裝的全是我們的回憶。
如果你以後真的找了別人,等你老後,偶然打開這箱子,裏麵的回憶就像片段一樣流出來,逼著你想起我。
嗯,其實我覺得裏麵有一半不能過審,都太色.情了。
我又在亂講話,像個瘋子。
其實當瘋子挺好的,在紙上瘋言瘋語是我一天中最不傷心的時刻。
等你回來,我一定要把我的瘋言瘋語都給你看,讓你看看你害得我有多狼狽,多不知所雲。
對不起,我又在責怪你。
最近天氣很不好,潮濕陰冷,總覺得要下汙濁的雨。
我把心情不好歸咎為天氣太差,這樣就能騙騙自己,終於不是因為太想你而心情不好。
雖然天氣預報說近期太陽很好,梁主任、李護士他們也這麼說,還問我要不要跟整個科室一起去團建。
可我仍覺得天氣不好,甚至開始擔心起了西藏的天氣。我怎麼寫個天氣都能寫上這麼多字,可能是因為對著你總有說不完的話。
前幾天我的額角受傷了,流了很多血,疼是不怎麼疼,就是差點破相,還好傷口小。
受傷的原因說起來實在好笑,那天我翻了翻書櫃,把弗蘭的畫集拿出來看,一翻開,裏麵就掉出了你送我的那枚書簽。
我高興得一不小心就把頭磕在了書櫃的玻璃門上,原本我以為這枚書簽丟了,找了整整一個月,沒想到是夾在弗蘭的畫集裏。
這才叫我想起,應該是某一天晚上,我自己在家裏喝悶酒,喝醉了之後就開始想你,想和你一起做過的事。
我想起了藝術展,想起了弗蘭的畫集,想起了你送我的寶貝書簽,於是我這個蠢笨的醉鬼,就把書簽夾進了畫集裏,後來還以為是自己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