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萬璟遷大手一揮,臉上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這是朕的意思,朕說交給你處理,就全權由你來操持,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做吧,沒有人敢閑言碎語。”
說完這話,他突然不再言語,落在雲姬身上的目光卻多了幾分深邃,緩緩伸出一隻手在雲姬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拍,意味深長道:“你的能力朕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想全身而退,是不是晚了點?後宮已然出現汙垢之氣,除去汙垢的重任,朕交付於你,因為朕隻信你。”
“啪嗒!”一聲杯子落地的聲音突兀響起,生生打斷了雲姬想要開口說出的話。
萬璟遷側過頭去,淩厲目光的瞪著小太監,厲聲道:“誰準你進來的?滾出去。”
小太監噗通一身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隻是想來您和占卜師填一盞新茶。”
“滾!”萬璟遷一甩龍袍衣袖,帝王威嚴盡顯,眉宇間清冷一片。
雲姬將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心中不由閃過一抹驚慌,手心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麵子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她驚的不是小太監挨板子,她是在驚訝於萬璟遷剛剛說的話。
除去汙垢的重任交給她?
這個重任,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雲姬?”萬璟遷恢複了往日的溫柔,柔和文秀的臉上看不清他此刻真正的情緒。“朕相信你懂朕的意思。”他說。
可是,事實上,雲姬這次真的不懂萬璟遷的意思。
汙垢她清楚,可是去除這一切最不合適的人選,應該就是她了吧?
“朕知道你今日一直在查自己的身世。”
冷硬的唇角透出的話冰涼,萬璟遷看向雲姬的眼神多了抹雲姬不懂的情絲。好似看她,又似乎在透過她的身體,看向另外一個人。
想來皇上定是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了,雲姬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調查身世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便大方的承認道:“皇上,我不認為兩者之間有什麼直接的關聯。”
萬璟遷伸出線條明朗的手指,拍拍了雲姬白若雪的手背,高森莫測的一笑。“太晚了,回去歇著吧。”
“……”
雲姬站直身體,撫了撫碎花的裙邊,也沒有給皇上行禮跪安,直接走出了宮殿。
一聲淺淡的歎息穿透宮殿的冷靜與孤寂,帶著幾十年的期期艾艾飄到雲姬的耳邊。
聽到這仿若千斤重,又被極力克製的歎息聲,雲姬朝外走的單薄身子多了一份冷硬。
今日的這席話,她全當是皇上默許她在宮中可以明查自己身份的暗示了。
鳳寰宮中。
皇後的手用力的在桌子上麵錘了一下,牙齒簡直是要咬得咯咯作響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眼前的小太監,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裏麵擠出來的一般:“皇上真的是那麼說的?”
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怨憤,整個鳳寰宮此刻仿佛陷入了低氣壓之中。
“是。”那小太監呲牙咧嘴的撫摸了一下自己下身的衣襟,臉色變得慘白了起來,他點了點頭:“奴才不敢說謊,這確實是皇上親口說的。”
皇後轉動著手腕上的珍珠,臉色陰沉難看:“皇上居然要一個無名無分的占卜師管理後宮?那所謂的汙垢,指的又是什麼?難道……”
想到這裏,手不禁一緊,手腕上的珍珠便散落了一地。她的指節泛白,心中暗恨道:“這麼多年了,皇上終究還是動心了,要讓雲姬進駐這後宮,甚至掌管這三宮六院?”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她在後宮之中的位子豈不岌岌可危,太子的地位也……明豔高雅的麵容因為想到自己辛苦得來的一切將要消失而變得有些青駭,皇後一改平日裏表麵上的賢良淑德,變的陰狠起來。
不,她不能這樣!一定要快點采取行動才行,否則的話,她縱然是再有本事,也沒有辦法力挽狂瀾了。
雲姬啊雲姬,難不成你真的是我此生的克星不成?
桂秋看著皇後的臉色,心中閃過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小心翼翼的將一杯茶端到皇後的麵前,寬慰道:“皇後娘娘,您先息怒,喝杯茶吧。想來皇上也是無心之談,就算此話是真的,這後宮的主人的寶座,哪裏是那麼容易坐的。”
皇後扶額,優雅的容顏背後,是一顆近似魔鬼般附體的靈魂。淡雅的淺笑綻放在她的唇角,細致的手指扶住金黃的鳳榻,緩緩收緊。
“是我小瞧她了。”
皇後伸出手,撥開了桂秋遞上來的熱茶,淡然的坐在鳳榻上,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