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趟白山,看叔叔。”溫暖主動遞上了領帶夾,小聲說道。
“不行。”池景深微抬下巴,讓許水晶給他調整領帶,自己整理袖扣。
“是真的看叔叔,他不好了。”溫暖趕緊說道。
“不行。”池景深擰擰眉,沉聲道:“哪裏也不許去。”
“你是讓我陪你去慶功宴?”溫暖輕聲問道。
“不用了,許水晶陪我去。”池景深轉過身,平靜地說道。
不讓她去,也不讓她回白山,就在這裏當籠子裏的小白兔呢?她抿抿唇,小聲說:“我買晚上的票,去去就回來。”
“不行,哪這麼多事,哪裏也別去。乖乖的,我喜歡。”池景深拔腿往外走,語氣裏半點可以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好家夥,這不是和他好好商量嗎?什麼叫哪這麼多事……好像她不能有事一樣!
許水晶跟上了池景深,從溫暖身前過去的時候,衝她一笑,“溫小姐好好休息,我會照顧好池總,別擔心。”
溫暖迎著她的視線笑了笑。池景深知不知道許水晶和沉默的關係?對了,她在太陽花的花盆裏見過一把銅鑰匙,可能池景深真是找沉默辦事了。
沉默好有本事啊,連池景深都要找他!
劉哲他們匆匆跟出去了,房間裏出現了死一般的靜寂。
她往沙發上一坐,看著腳下白色的新地毯,一陣陣地害怕。人真不能過好日子,一過了就沉進去,不舍得失去。她才住了多久?就有些不舍得這間房間了,床舒服,沙發舒服,宰舒服,池景深也讓她舒服……
她想像池景深把她從這裏趕出去的那一瞬間,她會怎麼樣,是哭?是強撐著假裝不在乎?
傻了吧,不喜歡才不在乎!現在她不僅喜歡這間房,更喜歡池景深!
不行,她還是要去白山!
她不知道別人遇上這種事會怎麼樣,是不是裝成沒發生過,心安理得地享受池景深給她的好日子。她也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像她一樣焦急,急得像天要塌下來一樣。她隻知道,她現在就想知道答案,找到那個晚上的他。
現在是淡季,火車票能大把地買。她買了最早的一趟車,簡單收拾了東西,趕往白山。
途中她給嬸嬸發了個消息,告訴她會付二十萬,給她一天時間籌齊,不然惹池景深生氣了,一毛錢也拿不到。嬸嬸隻想要錢,不想過早地鬧僵,也就答應了她,給她多一天的期限。
接著她又給池景深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去白山看叔叔了。叔叔病危,於情於理,她也應該來看一眼。
這是溫暖兩年半裏第一次回白山,白山對她來說,和一座空城差不多,不管變得多繁華了,對她也是冰冷無情的。白山吞掉了她的爸爸,她的媽媽,還有她的家,把她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啃得七零八落。
她討厭白山!她不知道在白山找到真相之後,還有沒有勇氣再抬起頭,看向池景深。她想,自己是不是傻啊,裝成什麼事也沒發生不就行了嗎?嬸嬸她們鬧,她就死不承認好了。反正池景深又看不到,不知道她的眼睛裏裝著多少慌亂,也不知道她的嘴唇上染著多少苦澀。
幹嗎非要這麼老實?
她把額頭頂在車窗上,苦笑。
若不老實,她就不是溫暖了。她不想當個糊塗的人,她得明明白白地活著。
……
這是趟新開的快車,三個半小時就能到白山。明明在同一個省的版圖內,黎水已經成了國際範的大都市,白山還是一個遲暮老婦的形象,暮氣沉沉,掛再多的彩燈也沒辦法給她過於蒼白的肌膚上抹上血色。
她拎著小行李箱,站在大街上,百感交集。
這就是她出生、成長的家鄉啊。在街頭找了家熟悉的小店,吃了碗拉麵,直接趕到醫院。嬸嬸說過,伯父一直在這裏住院。
一路打聽著上樓,隻見叔叔一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正一聲一聲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