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服完藥, 躺在雲棲懷裏說了一會話,便重新睡過去了。
雲棲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回床上,為他蓋上被褥, 吩咐宮女:“好好看著王爺, 若是他醒了, 想見哀家, 就將他帶到長春宮。”
宮女躬身應是。
離開太明宮後, 雲棲去了金鑾殿。
遠遠的, 便瞧見伺候楚鈺的一個小太監步履匆匆的離開。
看到她過來,門口的小太監提前進屋通稟,楚鈺迎出來:“母後。”
雲棲拉著他的手進屋, 並交代道:“邊關戰事已起,大莫失了一城,你立即派人召白將軍進宮, 哀家有事交代他。”
楚鈺大驚。
“大莫和北戎已經交戰了?邊疆還失了一城, 為何兒臣沒有收到急報?”
雲棲麵色平靜道:“是安和告訴哀家的,這個消息是她父親飛鴿傳書過來的。至於邊疆戰事的急報, 怕是得拖上十天半個月才會送入京了。”
楚鈺擰了擰眉頭。
沉思片刻後,他大致猜到其中緣由, 麵色凝重:“母後的意思是, 戰事消息, 被湯繆瞞住了?”
雲棲嗯了一聲:“安和說的不會有假,你速喚白雲天進宮。”
十年前一役, 為了能讓消息盡快傳入京, 讓楚鈺調兵增援,她在邊關培養了一個傳秘信的組織,有關戰事消息大概半個月就能收到。
這次太久了。
楚鈺沒有再問, 連忙喚來趙謹,讓他去白府走一趟。
楚鈺坐下來,翻了一下案幾上的奏章,確實沒有看到邊疆的急報,默了半響,憂心道:“兒臣雖然沒有上過戰場,可自小學的兵書裏時有提起,心懷不軌的臣子會與外敵聯手,湯家五年前就逼宮過一次,如今北戎主動開戰,對他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五年來兒臣依母後所言,不斷往邊關增兵買馬,真的開戰,不會這麼容易敗了。姨母的消息若是屬實,這一敗,十有八九是湯繆故意的。”
頓了頓,楚鈺又道:“白老將軍年邁,又失了雙腿,無法上戰場,除了他,母後可有其他人選?”
雲棲緩緩道:“白雲天的女兒,白戰勝,哀家記得她從小習武,長得高大,八年前便被白雲天送到軍營裏。上一次見到她,倒是有幾分將領之才。當年的舊部,也有幾個可以任用的。等白雲天進宮了,仔細問問他。若是白戰勝這些年在邊關有所成就,便用她。”
楚鈺冷哼了一聲:“湯家身為兒郎,手握重兵,卻不好好抗擊外敵,我大莫江山,竟一再需要女兒郎來守護。湯家不除,兒臣心裏實在難安。”
雲棲默聲不語。
良久之後,她沉聲道:“再等等。還有不到一年,太成王便及冠了,到時候他回京,湯繆不會守得住氣的。此次交戰對我們來說並非壞事,若湯繆與北戎真的有瓜葛,趁著這次機會抓到湯家叛國的把柄,便能連根鏟除。”
按照祖訓,大莫皇室子弟無論被分封到封地與否,及冠禮都會在京城舉行。
五年前湯家就已經按耐不住逼宮,如今機會擺在他們麵前,絕不會錯失。
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等。
當年湯家拿出先帝遺詔,名正言順,為了穩定朝綱,安撫天下百姓,她以退為進,沒給湯家治罪,保下了鈺兒的皇位。
可換成了勾結外敵的罪名,湯家便再難逃死罪。
楚鈺斟酌半響,頷首道:“母後說的是。若此次湯家露出馬腳,兒臣便能一舉將他們拿下。”
為今之計,也不過隻有等這條辦法了。
念此,楚鈺的情緒漸漸平緩下來,拿出一些沒看明白的奏折,詢問雲棲。
半柱香後,白雲天由太監抬入殿中。
他雙腿皆失,掙紮著起身,做勢要拜。
楚言連忙上前扶住他的手,開口止住:“白將軍不必多禮。”
白雲天雙鬢斑白,可精神依舊很好,一雙眼睛透著歲月的莊嚴和精光。
雲棲擺手屏退屋內的宮人,道:“辛苦白將軍走這一趟了。”
白雲天輕笑道:“娘娘此話折煞老臣了,不知娘娘今日宣見老臣,所為何事?”
雲棲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北戎攻打大莫一事,你可知曉?”
白雲天眸中閃過一道驚訝之色:“北戎已經發起戰事了?”
看他的模樣,還不知道邊疆現下的情形。
雲棲緩緩道:“半個時辰前,安和告訴哀家,大莫已失了一城。”
白雲天錯愕。
“失了一城,怎會如此之快?”
話音剛落,他迅速反應過來,如今是湯繆鎮守邊疆,眸中怒意翻湧,拍了拍身子底下的輪椅:“這些年我大莫休養生息,兵強馬壯,即便是真的打起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輸了,這其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