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
肯定是南疆和北戎設的陷阱。
沈介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如此想著, 雲棲不由得心頭一跳。
安和郡主瞥到了信裏的內容,再看著雲棲這細微的神色變化,心念回轉間, 便猜到了幾分, 笑道:“沈神醫, 可是當初在姐姐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小念子?”
雲棲一驚。
安和郡主又打趣:“我早就看出來了,小念子是沈介。這幾年過來,還是頭一回看到姐姐為一個男人擔憂。”
別看安和郡主平時大大咧咧的, 心思也是細膩得緊, 雲棲尷尬的咳了一聲,把信收起來, 道:“他會解毒, 邊關百姓能不能渡過這個難關, 就看他的了,此次災情關涉幾萬人的性命, 哀家自然是擔心的。”
“姐姐,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人應該向前看,妹妹覺得, 那沈神醫人不錯,若是與姐姐情投意合,共度餘生也是不錯的選擇。”安和郡主難得正兒八經的說一回話。
雲棲默聲。
安和郡主知道她瞻前顧後的原因, 推心置腹的勸道:“我和姐姐相識多年, 多少也是能看明白幾分的。姐姐的顧慮,無非就是年紀差距,可若真心喜歡,年紀又算得了什麼?至於這門第和身份, 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沈神醫細作的身份還沒暴露前,妹妹在五香齋遇到過他幾次,看得出來,他對姐姐是真心的。”
安和郡主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
大抵也是知道想突破心裏的坎,還得雲棲自己想明白了才行,於是安和郡主心照不宣,隻道:“邊關凶險萬分,沈神醫現在是南疆和北戎的眼中釘,處境艱難。姐姐若是擔心,何不給這信中的沈神醫送個東西。這男人啊,心裏有了掛念,就會有活下去的希望。”
雲棲現在心裏有點亂,被安和郡主這麼一說,更是無主了,連忙岔開話:“彭陽最近功課做得怎麼樣?”
提起彭陽,安和郡主果然又開始念叨起來。
一個時辰後,安和郡主帶著元哥兒離開。
而雲棲,手裏握著那封信,陷入了沉思。
八日後,距離北戎和大莫交界三十裏的南陽城。
一個小藥鋪外邊,擠滿了看病的百姓,一個個都麵容枯槁,眼睛赤紅,望眼欲穿的盯著藥鋪。
此時鋪子裏有幾個夥計正在熬湯藥,可並沒有坐診的大夫。
夥計們分給百姓們的湯藥隻能緩解他們發病的速度,並不能徹底解毒。
等了半個時辰,仍是沒見著人,百姓們開始著急了,人聲鼎沸。
“沈神醫呢?”
“沈神醫真的死了嗎?”
“我們是不是都活不了命了?”
……
人群中的咳嗽聲此起起伏,到處彌漫著藥的味道。
他們天天來藥鋪外邊等,可八日過去了,能夠救命的沈神醫依舊不見人影。
問了許多,可無人應答他們的話。
每個人都唉聲歎氣,臉上寫滿了絕望的表情。
不遠處,杜應靜靜的看著,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見人散得差不多了,從後門繞進店鋪裏,給店夥計一個藥方。
店夥計看到他,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杜大哥,沈神醫是不是醒了?”
杜應搖頭:“沒有醒,這是公子之前寫好的藥方,你們按上麵的方子抓藥和熬藥,興許對外邊的那些百姓有用。”
夥計聞言,垂頭喪氣道:“沈神醫要是再不醒,這全城百姓的命,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若不是有沈神醫,南陽城根本撐不到這個時候。
對百姓而言,沈神醫就是個活菩薩。
自從沈神醫中了南疆人的計謀以後,昏迷不醒,沒有研製出解藥,本來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勢,如今又變化了。
城中已多處出現動亂。
瘟疫和蠱毒蔓延,一個個都像瘋了一樣,互相殘殺。
再這樣下去,整個南陽城即將不複存在。
可店夥計也知道,除非沈神醫自己能夠醒過來,否則這城中,無人救得了他。
如此想著,店夥計又是歎息了聲:“這世道,開始亂了。”
接過藥方之後,他轉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匣子,遞給杜應:“這是今天衙役送來的,說是京都裏的某個貴人寄給沈神醫的東西,等沈神醫醒了,杜大哥記得轉交給他。”
匣子上了鎖。
一看就不凡。
杜應思量了一下,京都裏唯一會寄東西給公子的,隻有太後娘娘,於是把東西收下,迅速離開了藥鋪。他七拐八彎的進入一個小巷子裏,一路小跑,繞了好長一段路,停在了一個僻靜的小房子外頭。
這是沈介現在住的地方。
杜應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蹤以後,才快速進屋,然後把院門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