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九 無所憶(1 / 2)

“為什麼總要強去做出頭的事?前些日子還畏縮得連真名都不敢對人如實相告,怎麼在晉州又做了這麼多出風頭的事?”宋彥超與伍和鏢局幾人一身白衣縞素,在鏢局大院甬道相送背著包袱一身即將遠行打扮的魏長磐。

將那口純粹武夫氣機度入魏長磐丹田處,老人渾身為之一輕後又回光返照了半晌,又竭盡所能與魏長磐多言語了些時候,說是他四層樓破境時任由氣機於體內橫行了相當時候,未能及時引導氣機運轉小周天,眼下看來並無大礙,可待到日後與人對敵時氣機流轉失控,那時便無異於引頸待戮。

“這口氣機原本說不定能讓你武道境界再生生拔高一層樓,但你初入四層樓根基未穩,此時助你再度破境登樓無異於揠苗助長。”用手撫著魏長磐的腦袋,老人笑著說出了對他的最後一句言語,“生死這種事,見多了,其實也便不似起初那般怕了。”

而後老人便讓張八順來到塌邊交代些與晉州張家有關的事,魏長磐不便去聽,因而走到祠堂外,望著鵝毛似的落雪目不轉睛。

並圓城下攻守一役已過去了一旬多日子,城內百姓一開始還不信蠻人竟被城內守軍一次擊潰,可待到偷偷摸摸出城的人回來一驚一乍地說北城牆外遍地都是蠻人人馬屍首時,城內百姓已經將信將疑。最後還是等到城守衙門布告出來,說是蠻人大軍經此一役後北撤百裏紮營,再無意南下時,並圓城百姓又信了幾分,唯獨待到南麵城門每日開兩個時辰供持城守衙門行牗人等與行商大車出入時,並圓城百姓才徹底信了城守衙門的布告。

城內官宦富戶許多都不惜花大代價去城守衙門內換一份能夠出城的行牗,打算攜家帶口先南下避過這陣風頭再說。未曾想到衙門內那些平日裏見錢眼開手鬆慣了的大小官吏竟是滴水不漏,似是瞧不見他們掏出的白花花銀子。

正當城內這些有門路的人家都心裏打鼓是不是城守衙門為安撫民心特意放出的消息時,第一批進城的行商已然將城內最緊俏的貨物運了進來,聽那些趕大車的說主家雇了大批的護路在旁押著趟價值不菲的貨,可到頭來竟沒派上一次用場,他們一路上連一根蠻毛都沒見著就平平安安到了並圓城,雇主還跳腳埋怨自個兒怎麼就大手大腳雇了那許多護路。

這些趕大車漢子的話傳到這些個朱門繡戶鍾鼎之家中,讓這些富戶官宦人家都鬆了口氣,隻是仍有些不忿於城守衙門的大小官吏怎麼陡然不近人情起來,心想何時去上頭疏通關節換批人來在這並圓城內做事。

也怨不得這些大小官吏放著銀錢不去掙,委實是宋之問宋將軍贏了守城這場仗以後於並圓城官場威望實在是如日中天,老晉州將軍雖說是個極好打交道且不怎麼理會衙門事物又銀子照收不誤的角色,可十日中有八九日都在病榻上纏綿的人,如何能打得勝仗?

故而宋之問讓他們緊著出城的行牗,如有敢私放的不要怪他不顧同在晉州為官的情麵。這不是宋之問隨口說說而已,南城門開不過兩日便有衙門內一個堪堪入流品的小官收受了五百兩銀子放了一份行牗,查出入名冊的時候給上官發覺,此事一時遮蓋不下來,結果那小官官帽子沒了不說沒準還要蹲一段日子大牢。

宋之問來晉州還不滿整年,平日裏素來以和待人,此番如此行事所為在晉州官吏看來為的便是在晉州至少是並圓城官場上先立威。

一位手握兵權的晉州將軍在晉州大小官員眼中太好打交道也未必是好事,等此役勝後朝廷封賞下來,難免有些心術不正之徒意欲用他這棵風頭正盛大樹順勢攀爬的念頭,趁早絕了其中大半的心,以宋之問把憊懶性子,歸根結底還是怕日後麻煩,這能讓他省出好些蒔花弄草的時候。

不過再如何伍和鏢局出入並圓城的行牗也不會短了去,一來鏢局營生在並圓城一城之內做不開去,二來晉州將軍本人和伍和鏢局總鏢頭這層關係擺在這兒,哪個不開眼的敢去刁難?

“這些事那時候沒人去做,那隻得我去。”魏長磐不假思索,而後一咧嘴道,”更何況這些出風頭的事,不也都是好事?”

“對晉州百姓而言自然是好事,對你來說可未必。”宋彥超沉吟片刻後道,“有些事到如今也不瞞你,徽州割鹿台的殺手刺客多半已經獲悉了你還活著並獲得挺好的消息,以那幫人的手段要找來伍和鏢局輕而易舉。再待在鏢局,不說你己身如何,對鏢局而言也是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