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七 賤種(1 / 2)

“你膽子近來是愈發大了,二十萬兩銀子,雖說是私房,可就這麼悶聲不吭給了出去,真當爹爹眼睛是瞎的?”

玄紋雲錦的寬袍大袖,羊脂美玉玲瓏佩在身側,這幾日春寒猶料峭,大袖外頭還罩了件亮綢麵的襖子,這的華府主人身旁僅有一個中年文士打扮的相隨,對眼前這寵溺壞了女兒無可奈何道:

“二十萬兩銀子給出去也就給出去了,爹爹隻當你是青眼那魏姓小子,怎麼女兒家家做這玄衣夜行的勾當,若被城內百姓撞見再流傳出去,有未想過此事有何後果?荒唐!”

華安身旁那中年文士也不禁有些扶額,眼前這小姐自幼便才智過人機敏聰穎,府上對其素來是聽之任之極少約束,可哪門哪戶的良家女子能著一身僅露出雙眼的熨帖玄衣在外獨身夜行?老爺也不知從何處得知的消息早早便候於此地,正巧與這位行為堪稱荒誕不經的小姐碰在一處。

裝聾子充啞巴的那位華府小姐還想當做毫不相幹的模樣離去,卻聽得自己爹爹哭笑不得道:“自己生的女兒養了這麼多年,化成灰的認得,還不趕快脫了這身打扮回府?飛簷走壁的功夫又不是你所長,前幾次翻院牆除去哪一次不跌得身上青紫?換身衣裳,和爹爹走正門回去。”

聽得父親言語間已然沒了興師問罪的怒氣,華湘這才一把扯下掩麵條布來嬌聲道,“就知道爹爹舍不得責罰湘兒,才二十萬兩銀子而已,湘兒所居院落裏那些龜甲竹,那一株不是爹爹耗費千金從南方跋涉千裏運來的,爹爹要是心疼這些銀子,盡管砍了去。”

“這龜甲竹栽在院裏才能值千金,砍了去當柴燒都嫌不夠旺。”華安哭笑不得,“再說把你院中的竹都砍了去,光禿一片成什麼樣子。”

“那些奇形怪狀的主子女兒本就不喜歡,隻有爹爹才一直當個寶貝,這些所謂一株千金的龜甲竹一離了瀟湘館,正如爹爹那便真是粗蠢柴火都不如。”華湘老氣秋橫地歎了口氣,“爹爹自以為知曉女兒的心意,可女兒真正喜歡的,爹爹什麼也不知道。”

華安沉吟片刻後皺眉道,“你是怪爹爹從一開始便將所有注都下在煙雨樓上?”

“下注偏頗側重無可厚非,可爹爹全然將棲山縣張家舍棄,隻一股腦將心思放在煙雨樓上,豈不是犯了咱們為商的大忌?”華湘直言不諱道,“煙雨樓那姑娘委身於那個廢物之後,爹爹還要在煙雨樓上下此重注,女兒以為不妥。“

“哦?那你認為如何才穩妥?”

“煙雨樓可下注,但不宜多,棲山縣張家亦可下注,不宜少。”

這世上最清楚煙雨樓與棲山縣張家底細有幾斤幾兩重的,隻怕除去這兩家各自當家人外便是華府。且不說此番雖魏長磐一道南下的晉州武官,光是周氏武館入局後的棲山縣張家,總體戰力便要壓過煙雨樓一籌不止,哪怕那煙雨樓小女子有意藏私未曾動用當年煙雨樓先樓主埋下的後手退路,可棲山縣張家現如今有魏長磐、周敢當、陳十等人作主心骨,正如草木,雖說枝葉不算繁茂,可主幹粗壯,生機自然不會輕易斷絕。反觀煙雨樓,雖說散落各處的人手聚攏起來還有相當數量,可沒了做領袖的人物,就算枝繁葉茂又如何,外強中幹,不過是空有一時之勢而已。

“棲山縣張家與煙雨樓要在江州運作,勢必是一著棋錯滿盤皆輸,煙雨樓如今沒有人坐鎮其中主持大局,倘若那廢物再不派出些得力強援,鬆峰山將其盡數絞殺,早晚而已。”華湘凜然道,“就算有天降奇才能居於煙雨樓內主持大局,可一年半載光陰,又當以何等手段服重?統禦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煙雨樓餘孽有多難,棲山縣張家這不就是前車之鑒。”

“那煙雨樓有了主持大局的人才,又有了能與棲山縣張家那幾人媲美的戰力,那在湘兒眼中難道還不值得下注?”

“這不是多幾人少幾人的緣故,爹爹既然已明知煙雨樓遠不如棲山縣張家那般適宜下注,還要為了那廢物投大筆的銀錢和支援進去,這些東西本該在棲山縣張家上起更大的效用....“華湘眼色幽怨,言語間多了些琢磨不清的意味,“為商一世所為歸根結底不過是趨利而行,此番破例,爹爹可曾想過一旦煙雨樓舉事敗後,我華府又當承受多少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