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是嘉陵城裏的老牌居民,見證了前朝大金皇朝的衰亡,也見證了大梁皇朝的崛起,雖是商戶,府邸卻甚是興盛。
“小姐到了,你先坐著別動,我讓夏草背你下來。”馬車停在雲府高大的門楣前,柳媽媽扶住雲其雨。
“我雖然受傷了,卻也還沒有殘廢,媽媽不必緊張。”雲其雨緩緩推開她,看清楚雲家大門上的雲府兩個大字挺直了腰背。
她很痛,可心底裏的痛比身上的痛要重十倍,可她不能倒下,否則豈非辜負了這番重生。
繼母劉氏領著兩個繼妹和家中奴仆已經在二門處等著她了。
看清楚那張平凡而普通的麵容上顯出幾分慈眉善目的笑容,雲其雨心裏冷冷一笑,麵上同時蕩起笑意,上前溫柔不失體麵的見禮。
劉氏連忙扶住她,見她生得柳眉鳳眼,瓊鼻櫻唇,再加上病體未愈,一臉病容卻平白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媚態。
這樣的姿容絕非她生的兩個女兒可比,她看著格外礙眼,可人已經到了二門處,府裏的貴客也知道了雲家大小姐今日要回來,卻是沒有辦法再趕她走。
不過依她那炮仗一般的性子,她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雲其雨雖然低垂著眉頭,可眼角餘光一直都盯著劉氏瞧,將她那番算計與打算都看在眼裏,心裏冷冷一哼,麵上卻笑得格外溫柔,矮她一步進了老太太的院子。
上輩子雲其雨沒有在這日回到雲家,因而錯過了與定遠侯老夫人相見的機會。這一次相見卻不知又要平白生出多少糾葛。
她按著禮儀行禮,禮數周到好看,直看得侯夫人不停點頭,誇讚她靈秀懂禮,雲老太太聽得老姐妹讚自家孫女自是高興的,將先前對她的不滿拋了,親熱的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上右側軟榻順勢誇道:
“這孩子自小是個省心的,性子溫厚,不喜表現,雖出身我等商戶人家,可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
侯夫人玉氏自她進來便打量著她:一襲淡藍妝錦綢裙,裙擺繡著小朵蘭草,雙丫髻上簪著玉蘭小花,打扮得幹淨素雅,與那張精明好看的臉正好相得益彰,身上平白多出幾分仙姿鳳儀,將之與先前雲家幾位小姐的隆重、奢華形成鮮明對比。
先前瞧她回家竟要繼母與眾姐妹親自去迎,還覺得她有些拿大,想著怕是一個不知分寸,不分天高地厚之人,可冷眼瞅著這打扮這禮儀卻實在不錯,玉氏心裏不由對她生出三分好感。
“看著就是個好姑娘,我這玉鐲子素雅其外碧玉其中,看著襯你。”玉氏說著擼下腕上鑲碧璽羊脂玉鐲,不由分說套到她手上,生怕她拒絕一般。
雲其雨借著道謝轉眼打量她,隻見她一身雲錦厚綢長裙,頭戴精繡昭君套,眉目慈祥,是個溫厚的長者,嘴角帶著笑容,可知是真心想送,她照例先看一眼雲老太太,見她點頭道:“長者賜不可辭!”這才行謝禮收下。
見她這番行事,知她規矩禮儀概是極好的,兩位上座的老太太都非常滿意。眉眼間不自覺露出幾分笑意來。
她們滿意了,可底下的劉氏急了。
剛剛她出的雲奇紅姐妹二人也得了侯夫人的見麵禮,可她們不過是一對帶鈴鐺的金鎖罷了,顯見是把她們姐妹當小姑娘看待的。
“我們大姑娘先前有大太太教養著,如今大太太去了,又有老太太親自教養著規矩禮儀自是極好的。”說著,她一副好繼母的模樣朝雲其雨招手,愛撫的摸著她的發絲,囑她以後要多教教兩位妹妹。
聞言,上首的玉氏眸中不自覺閃過一抹尷尬之色,隻她到底經曆的事多很快便掩了下去。
還別說,劉氏不提她差點兒忘了,雲其雨算是喪婦長女,一般有講究的人家相看媳婦都會有意識的不要這種出身的姑娘。可惜了,單看雲家大姑娘無論模樣還是人品是最出挑的。
接下來因為玉氏對雲其雨的心淡了幾分,一時間氣氛很是無趣。
雲其雨心頭微涼,不過也不是很在意,她重生隻為複仇,並不在乎是否能得侯夫人青眼,不過有她這麼一攪和雲奇紅這個居心叵測之人也休想再像上輩子那樣嫁入侯府。
她眼眸輕轉借著給眾人奉茶時,假意在雲奇紅麵前露了玉鐲子,還趁著衣衫遮擋時朝她挑釁一笑,很快便見她眼底露了幾分怒意。
她朝劉氏小聲的撒嬌道是要說話作耍。
玉氏看著身旁與她同來的庶出孫女欣然同意。
柳意被嫡母養得膽子小了些,與雲其雨姐妹見過禮後,就縮在角落裏再沒說話,此時正好由她們年齡相仿的出去說話散心,也省得在這裏縮手縮腳。
福平院是雲家最精致的地方,小橋流水,亭台軒榭,雕梁畫棟,移步換景頗有看頭。
“大姐,你的玉鐲子真好看,我能不能看看?”一到外麵,雲奇紅就忍不住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