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裏走?杜家小娘子。”身後的男人尾音上揚,重點含住杜家二字,聲音輕佻。
雲其雨一聽這聲音,心頭微沉,她自來對聲音敏感,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心下百轉,她退後一步,轉身又想跑,卻不料已經被那人牢牢抱在懷中。
“往哪裏走,小娘子。”那男人見她這般,不由一喜,越發將她的肩緊緊扣在懷裏。
雲其雨嚇得臉上一白,電光火石間往下一蹲,就勢跪在地上:“臣婦給王爺請安,王爺安好。”
看她在瞬間就將驚慌之色掩去,一本正經的下跪,梁弈章十分不悅的皺了眉頭,朝她伸手:“客氣什麼,你的本家妹妹好歹是本王的側妃,都是一家人,你起來吧!”
雲其雨跪著往後一爬,躲過他的手搖著頭:“臣婦不敢當,況且禮不可廢。”
梁弈章剛剛撫過她玉肩的手上還殘留著她的香味,此時心中的蕩漾之意尚且未曾完全下去,便被她用如此疏離的態度打斷,他心裏越發不高興,偏要伸手來撫她的下巴。
雲其雨低頭垂眸,視線裏突然出現一雙大手,她不敢大動作的讓開,隻能微微側著臉避過,可梁弈章最是喜歡這般貓捉老鼠的遊戲,偏偏又要摸上來。
雲其雨眼淚“唰”的流了下來,朝著他身後空蕩蕩的一片絕望的低喚一聲:“夫君……”
杜文潛從遊廊那頭走過來,乍然聽到低喚,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隻心裏太過記掛雲其雨的安然,抱著寧可錯了,也不能放過的心思,往這邊多走了幾步,一眼便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而他的小娘子正跪在地上,眼淚汪汪的躲過那人的手掌的撫摸。
“阿寧……”
他顧不上形象,幾步跑過石頭墩子,一把擋在雲其雨麵前,同時正跪:“不知下官的娘子何事惹怒王爺,一應的罪責都由下官承擔。還請王爺不要為難阿寧。”
“好一個都由你承擔,本王的怒氣,你承擔得起嗎?”梁弈章看著麵前這個跪在他身下,卻依然隱隱露出一身傲骨的杜文潛。
這個人,他的謀士一再告訴過他,不要小看他,說不定能起大作用。最好要先抱著拉攏他的態度,不要正麵把他劃出他的陣營。
可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娶了他看上的女子,這個女子在他之前,他便已經有意要納為妾,之前要不是龐次輔和老三的人出手,他早就成功了,而如今,這般嬌俏玲瓏的女子竟然嫁給了他。
起先梁弈章沒看到這嬌俏小娘子的時候沒覺得,這突然看到,隻覺麵前這小娘子又好看了幾分,撩得他心癢難耐。
此時恰又看到了杜文潛,心裏頓時更加膈應的慌,暗道:既然碰上了,便好生教訓他一頓。
盡管頂著梁弈章的驚天之怒,杜文潛依然把雙手伸進了雲其雨的袖中,緊緊的攙扶著她。
他挺直的脊梁給了雲其雨莫大的勇氣與信心。
她初時一個人麵對梁弈章時,心裏的確是害怕的,但見到杜文潛被她一喚便果然來了的時候倒不算太害怕了,心知梁弈章再怎麼樣也不敢,更不能把杜文潛怎麼著。
孰不知此時梁弈章卻是真的對杜文潛動了殺心。
他本就是一個脾氣算不得好的人,性格暴躁,想什麼便是什麼,一向任性慣了。
就算謀士的話言猶在耳,此時也抵擋不住內心裏的煩悶,他就是不服氣。憑什麼這毛頭小子能得到她,而他卻得不到的,既然得不到那便毀了吧,大家就都不要了。
“你要如何承受本王的怒氣?”他擰眉瞪著杜文潛。
杜文潛扣下頭去:“下官任憑王爺處置。”
雲其雨聽他一說,把手握住了他的手,輕捏他的手心示意他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絕對。
梁弈章可不是善茬。
杜文潛側眸看她,朝她搖頭:此時他別無選擇,他的怒火便是奔著他而來,他也隻有迎難而上。
“本王看你連下跪請安都不會,何來的誠意?”梁弈章就是要拿捏他,他不是讀書人嗎,翰林院學士嗎,愛麵子,他就要拿他最在乎的東西下手。
杜文潛的頭雖然扣著的,但是他的腰背卻挺得更直了,看得梁弈章抬腿便給了他一腳。
杜文潛身子一歪,又立馬挺直了跪下去,身子好似未動分毫一般。
雲其雨看他努力忍著疼意的模樣,心裏驀地就酸了,拉住他便要起身。
杜文潛的手卻死死的扣住她,不讓她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