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縣,地處大梁中南偏東的地方,這裏北麵是秦雲嶺,南麵是一個大山,名喚五元山,中間沒有河流流過。
因而這裏的人隻要一遇到旱季沒有雨下的時候,基本上就隻能靠天活命,靠朝廷的救濟生存。
此時這裏正值夏季,因為地處南邊,天氣較都城嘉寧城越發熱了幾分。
“阿寧,把那大衣裳脫了罷,過了秦雲嶺,這天兒就悶熱得慌,你若還裹著那些大衣衫,隻怕要悶出病來。”
雲其雨不想承認,可這裏倒的確很熱,她皺了皺眉頭,遂聽從杜文潛的話把大衣衫脫下,裏麵穿著一襲墨藍色繡紫色萱草的對襟長裙,裙身剪裁得體,顏色也與她的身份相襯。看雲其雨難得那麼聽他的話,杜文潛越發有精神,又連聲跟她沒話找話說。
雲其雨開始聽著倒還沒覺得有什麼,可越聽越覺得沒意思,後來索性便不想理睬他了,眉眼彎彎看向一旁。
杜文潛識趣不再開口打擾她,卻不動聲色的往她身邊挪了挪。
他算是發現了,自從他上次尋機發怒將挽翠遣送走了之後,雲其雨看著他的眼神格外不同,對他也不再像剛剛出京城之時那般,動不動就對他橫眉冷對的,現在對他的關心和問候,她偶爾還能奢侈的給他一個笑臉。
他不得不在心裏為自己當時尋個決定感到滿意。
事實上的確如此,不管雲其雨願不願意承認,她對老林氏強行放到他們中間的挽翠十分不喜歡,尤其是她那雙長成眯眯眼的眼睛,媚意十足,有她在的時候,她的心情會不自覺的低落。
而現在,沒有了她,對於他的很多越矩的行為,她竟然也開始慢慢接受。
雲其雨眼角抽了抽,對於他的厚臉皮,她已經懶得理他,反正已經進了安陽城,他也不敢再做過分的事,便由著他鬧騰。
馬車轆轆,到了城門裏,在馬車上就聽到城牆中,傳來議論聲聲。
“聽說今日咱們安陽新上任的縣太爺要來上任。”
“嗨,上任個啥呀,別不是做個三倆個月的就又走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們這裏早晚變成三不管的地方,以後活不下去了,咱們也跟著隔二亮子家裏的人搬走算了。”
“可不是嘛,咱們這裏恐怕是不好混下去了。”
外麵一行人皆在議論紛紛,雲其雨抬眸瞟了一眼杜文潛。
隻見此時的他一身青衣,灰帽,打扮樸素,臉上的神色卻從沒有過的嚴肅端正。
怪不得,他一到了前麵驛站的時候,死活要將馬車上弄的那些儀仗什麼的都弄掉,這是為了深入到百姓之中去。
“去打聽打聽。”杜文潛讓小風把馬車停在不起眼的小巷子裏,一行人下了馬車看了一眼安陽縣城中的狀況。
這是安陽街,據說是安陽縣裏最為繁華的一條街,可看著這架勢,隻有三兩座茶鋪,還是用的棚子搭就的,幾間零落的鋪子,上麵的旗幡似乎已經很久沒換了,流著黑亮的髒汙之色,門板上擦拭得倒幹淨,隻是卻難掩老舊的痕跡。
裏麵稀稀拉拉的人影流連,看了半晌竟無一人前往收銀台前會賬,這是光看不買的架勢呀。
“這裏……這裏是安陽街嗎?”從京城裏來的雲其雨完全無法想象,這裏居然就是縣誌上所說的最為繁華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