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很不安,因為我找不到這裏麵的最根本的原因,我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在我潛意識的深處依然有她的影子,她曾經給我的美好回憶讓我難以忘卻。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到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最深層的含義了。那其實就是一種刻苦銘心啊。

其間我去探視過黃燦一次。她被判刑後被押解到了省二監獄,這個監獄就在我們這個城市的郊區。

與我想象的不一樣,她看上去並不憔悴。不過她身上的囚衣讓她顯得有些異樣,我一時間無法將她與曾經的那位颯爽英姿的警察聯係在一起。

“黃姐,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阿姨和你的孩子。”我在她麵前感到很慚愧。

“我都知道了。最近江月也才來過。宇文,我理解你。”她卻如此說道。

“江月好像經常去你家。”我說,“她在,我不大好經常去。”

“唉!你們啊!”她歎息。

“我也沒想到我們會走到這一步。”我說。

“必然的。從唐波爾與你們住到一層樓的時候我就估計到了這樣的結果了。”她說,“男女之間的事情是說不清楚的。”

我默然。

“宇文,現在江月就住在我家裏,她在照顧我媽媽和我的孩子。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不是因為其它,我是擔心你和她再出現以前的情況。宇文啊,你現在已經和她離婚了,而且也已經和小唐在了一起,所以我不希望你的婚姻再出現反複。你已經傷害過一個女人了,如果你再去和江月在一起的話,那你就會傷害兩個女人的。說實話,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江月並不適合你的,因為你們太相近了。現在,雖然我的家人是江月在關照,但我並不因此希望你和她再在一起。江月太多疑,而且太不容易原諒人了。”她歎息道。

我頓時怔住了,因為我沒有想到她對我們竟然是如此的了解。一會兒過後,我才歎息了起來。

“宇文,別這樣。既然你現在已經選擇了小唐,那你就因該和她好好生活下去。對了,我還聽說你已經辭職了是吧?現在怎麼樣?”她問我道。

我很是慚愧,因為今天我來看她的目的本來是想安慰她,但是結果卻恰恰相反——被安慰的反而是我。心裏不禁感激,“黃姐,我現在很好,比在醫院裏麵的時候收入高多了。黃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多去看望你的孩子,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去保證他的健康的。回去後我就馬上去聯係專門做先天性心髒病手術的醫院,爭取盡快讓孩子完全康複。”

“宇文,謝謝你。”她看著我說道,竟然在流淚,“宇文,自從我進來後一直就在想自己這一生所發生過的那些事情,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因為我不是一個好妻子,也不是一個好母親,更不是一位好女兒。宇文,現在我想明白了,其實人生就那麼簡單,很多事情是自己無法把握的。孩子的事情,盡心就夠了。有時候我就想,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一件好事情,我們經曆的痛苦與死亡比較起來可怕多了。”

聽了她的話後我大駭,“黃姐,你千萬不要這樣想啊。雖然我在和江月鬧矛盾的那段時間裏麵也想到過死亡,但是現在想起來自己當時真傻啊。黃姐,我希望你能夠堅強地活下去,爭取早點從這裏麵出來。你想想,當你出來的時候看見自己已經長大的兒子,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境況?黃姐,你家裏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擔心,現在江月已經住到你家裏去了,我想不會出什麼大的問題的。江月這個人的脾氣雖然差了些,但她還是很細心的。以前她得罪了你,現在她肯定很後悔,所以我相信她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好阿姨和你的孩子的。何況,不是還有我嗎?”在惶急中,我急切地說道。因為被她剛才的話給嚇住了,所以說的話顯得有些混亂。

“謝謝你,宇文。我不會去尋短見了。你放心好了。剛才我的話僅僅是一種感想罷了。其實,我現在的狀況已經是人生當中最糟糕的時候了,既然這樣的情況我都能平靜地度過,今後的事情我還怕什麼呢?”她忽然地笑了起來,不過臉上依然掛著淚水。

我頓時放心了,朝她伸出手去。她怔了一下,緩緩地朝我伸過了手來。我們的手緊緊相握,我感覺到,她的手好冰涼。

“黃姐,我走了,從今往後,每個月我都會來看你的。如果你有什麼需求的話,可以通過監獄裏麵的警察通知我。”我說。

“我,我想看看孩子。”她說。

“下次我來的時候帶他來。”我急忙地道,同時鬆開了她的手。

“不,別帶他來!”可是,她卻忽然地道,“宇文,我剛才的話是胡說的,你千萬不要帶孩子來這裏。我不想讓孩子看見我現在的樣子。”

“黃姐……”我心裏頓時難受極了。

“別帶孩子來這裏。宇文,聽到了沒有?”她盯著我說。

我點頭,禁不住地也開始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