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月和荷香跟在顧瑾璃的身後,見她停在了亓灝的書房門口眼淚漣漣,便知道她必定又難過了。

就在愛月以為顧瑾璃抬腳要進去的時候,顧瑾璃卻轉身往前去了。

"主子,您為何……"愛月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個人影不知道從何處躥了出來。

一道冷光閃過,荷香隻看著那匕首馬上就要刺進顧瑾璃的胸膛的時候,失聲尖叫道:"主子!"

"砰!"

杜江從天而降,一腳踢飛了柳夫人。

柳夫人因為吸聞熏香太久,所以身子綿軟無力的像是一隻殘破的風箏,"砰"的落在了地上。

"主子!"不遠處,雪琴朝著這邊急急的小跑著過來。

雪琴近日給柳夫人停了熏香,故而柳夫人的身子雖孱弱,但腦袋卻越來越清醒了。

八皇子是皇後養大的,且之前剛登基,根基不穩,還得仰仗皇後,所以她覺得八皇子是不可能殺害皇後的。

皇後不死,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姐姐秋蟬就不會死。

因此,柳夫人認定是亓灝所為。

她本想等亓灝回來殺了亓灝,然而亓灝死了不說,南陽王竟不知抽了什麼風,讓顧瑾璃這個惡毒討厭的女人做皇帝,這怎麼可以?

得知顧瑾璃今日回來,她便瞞著雪琴躲在了暗處,打算給顧瑾璃來個致命一擊。

可惜,她失手了。

顧瑾璃居高臨下,冷冷的掃了一眼柳夫人,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

她無需拿捏柳夫人,自有杜江來處置。

顧瑾璃這種無視的態度,像是在嘲諷柳夫人一般,讓她又不顧杜江抵在脖子上的利劍,抓起匕首還要往顧瑾璃的後背去刺。可不等杜江將劍送上前,她自己卻"砰"的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嘴裏大口大口的吐著黑血。

杜江覺得柳夫人這副樣子像是個馬上就要一命嗚呼的,便收回了劍。

"主子,嗚嗚嗚……"雪琴一邊慌張的給柳夫人擦著嘴角的黑血,一邊抽泣道:"主子,都是奴婢害了您,是奴婢不好!"

熏香裏的毒在柳夫人的體內存積了許多,以至於剛才毒素到達了頂峰,瞬間爆發。

柳夫人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原來……原來是你……哈哈哈,竟是你!"

笑著笑著,她嘴裏的黑血越流越多。

"主子,對不起,嗚嗚……你不要說話了,不要說了!"雪琴不知所措,隻能捂著柳夫人的嘴,不讓血流出來。

柳夫人確實不說話了,她的眼珠子也直直的不轉了。

"主子!"意識到柳夫人死了,雪琴趴在她身上痛哭起來,哭得好不悲涼。

柳夫人死,也是咎由自取。

顧瑾璃繼續往前走,忽然聽得身後"噗呲"一聲,愛月緊跟著倒吸了一口氣:"雪琴她……竟拔下發釵,自盡了。"

顧瑾璃冷笑一聲,攥著掌心裏的鳳血玉往芙蕖院去了。

登基這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顧瑾璃在南陽王的主持下,祭拜了天地後,便站在長階上方,接受著文武百官三跪九叩的拜賀。

她一身黑色繡著翔龍的龍袍,頭上戴著帝王象征的發冠,摘掉了人皮麵具的容顏傾國傾城,隻是臉上毫無半點喜氣。

之前有些反對的大臣們私底下煞費口舌的勸南陽王收回聖旨,但南陽王都四兩撥千斤的給輕而易舉的撥了回去。

大臣們在心中對顧瑾璃頗為不滿,因著她這多重複雜的身份。

女子,寧王爺"死而複生"的顧側妃,改頭換麵,隱瞞身份回來複仇的鳳國遺孤……

可是,今日見到了顧瑾璃久別兩年的真容,他們那些不平和憤懣,都被她冷若冰霜的神色給不自覺的震住了。

似乎,她什麼都不用說,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舉手投足之間便透露著上位者的霸氣和淩厲。

一個不怒自威的眼神瞥過來,就會讓人不寒而栗。

女帝自帶帝王氣場,又有南陽王和南陽王身子扶持力挺,除了俯首稱臣,誰還敢說個"不"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恭敬的跪在台階下麵,顧瑾璃黑色的龍袍迎風飄揚,腰間的鳳血玉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南陽王和陳澤軒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側,像是在為她保駕護航一般。

愛月和荷香現在也已經榮升為女皇身邊的貼身女官,她們兩個人是沒資格與女皇並肩而立的,隻能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看著高台上的顧瑾璃,心情激動無比。

二人的兩手緊緊相握,熱淚盈眶,等著顧瑾璃開口。

陳澤軒也有種一榮俱榮的自豪感,因為往後無論前方道路是平坦還是坎坷,都有他陪著她繼續前行。

他做不成皇帝,可他可以將她輔佐為一個好皇帝,陪著她開創一個升平盛世!

顧瑾璃望著下方齊刷刷的朝臣,然後又挺直了脊背。看了一眼天邊的某個方向,半晌才沉聲道:"諸位愛卿平身!"

"多謝皇上!"眾人齊聲道謝後,一個個都站得筆直不說,連喘氣都不敢太大力,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新帝。

眸光一頓,顧瑾璃在人群中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麵孔。

一個是禁衛軍統領顧念時,另一個則是京城唯一的皇商尹子恪。

顧念時是她的二哥,尹子恪算是她的朋友知己。

看著他們對她屈膝下跪,她的心裏總歸是不舒服的。

陳澤軒,八皇子,顧念時,還有尹子恪,都直接間接的為她付出了許多。

而她能給他們的東西,卻少之又少。

深吸一口氣,她的眼睛裏升起一片霧氣,忍著流淚的衝動,對著他們微微點了點頭。

"奏樂!"新上任的小太監清了清嗓子,高聲喊了一句,瞬間大鼓、方響、雲鎊、簫、管、笛、莖、杖鼓、柏板等樂器演奏了起來。

待一曲韶樂奏罷,顧瑾璃便被人恭送往之前老皇帝住的宮殿走去。

地上鋪著的紅毯才走了一半,忽然從眾多樂師中躥出來一個人影。

陳澤軒眸光一閃,直覺不好,抽出腰中的軟劍,抬手就要劈向那人的麵門。

誰曾想,那人身手了得,竟敏捷的躲了過去。

左晃右閃三兩下。他頭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

"顧成恩?!"朝中有不少人,認出了顧成恩,都不由得目瞪口呆,開始七嘴八舌的再次熱議起來。

"顧成恩不是被先皇給斬首了嗎?他怎會還活著?"

"誰知道呢,顧成恩狡詐的很呢,當年都敢欺君,假死也說不定呢!"

顧成恩成功飛身到顧瑾璃身邊,點住了她的穴道。

一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扯開了外袍,他厲色道:"都別動!"

"顧成恩,你放開她,本世子放你一條生路。"陳澤軒狹長的眸子裏寫滿了殺意,卻不敢上前。

因為,顧成恩的身上竟綁了一圈的火藥。

他是個瘋子,很可能一言不合就要同歸於盡。

的確,得知顧瑾璃還活著的顧成恩更瘋魔了。

這兩年裏,他將祁蝶當做顧瑾璃的替身,卻沒想到顧瑾璃不僅活著,還再次回到了亓灝的身邊,做了他的"小男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