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雨正坐在床榻上吃著冰糖葫蘆,看見門口來了個陌生的叔叔,嚇得忙跳下床躲在開門的歐陽千夕身後,時不時探出個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打量著麵前的淩子之,覺得又熟悉又陌生。

“雨兒。”淩子之笑盈盈地蹲在他麵前:“不認得我了?”

雨兒一臉的懵懂,搖了搖頭,隨機又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淩子之把束發的發帶扯下,如墨般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接過苑香遞過來沾水的帕子,將臉頰上的粉底擦去,便又是另一幅模樣了。

小雨兒的表情也從懷疑打量,變到了欣喜若狂。

“姐姐!”雨兒毫不猶豫朝著淩嫿月撲了過去,鑽進她懷裏小腦袋蹭來蹭去,心裏眼裏都流露著不可抑製的幸福。

淩嫿月又何嚐不是如此,她抱著雨兒小巧的身子,忽然忍不住落下幾行淚來。

“姐姐”雨兒感到有什麼濕漉漉的東西砸下來,昂頭看去,竟看見淩嫿月在哭,頓時有些慌了:“姐姐你怎麼”

“沒事。”淩嫿月忙抹幹眼淚,她原以為那些天自己的眼淚都已經留盡了,失去這世上至親之人的打擊,已不是簡單的恨意能夠概括,她此刻懷著失而複得的幸福,就又忍不住哭了。

“姐姐隻是見到你太開心了。”

雨兒努力抻著身子想要替淩嫿月擦去臉頰上的眼淚,略顯得笨拙卻執著的可愛,淩嫿月就這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心中已有打算。

“以後誰也不能將雨兒從我身邊帶走。”淩嫿月篤定地開口:“誰若是打我們雨兒的主意,我定然不會放過她。”

說到這裏,屋內的他們好像也早有打算,苑香走過來將雨兒抱起,笑著道:“苑香姐姐帶你買糖人吃好不好?”

雨兒心中還是想和他的月姐姐在一起,但從小身邊的生長環境造就了他小小年紀就能做到察言觀色的本事,屋內氣氛的忽然凝重讓他明白了什麼,便也笑盈盈地應和著苑香姐姐:“那我要吃最大的糖人!”

“好好好,我就給你買最大的糖人,好不好?”

淩嫿月卻微皺了皺眉頭開口:“不行,雨兒正是換牙的時候,吃不了那麼多糖。”她走過來替雨兒整理了一下衣衫繼續道:“你下樓帶他吃些水果便好,剛才吃了那麼些糖葫蘆,糖人是吃不得了。”

苑香點了點頭,便帶著雨兒離開了。

若不是歐陽千夕的咳嗽聲,淩嫿月可能會一直望著雨兒離去的門口發呆到夜晚。

“以後見麵的機會還多,想見雨兒,叫苑香帶你來便是了。”歐陽千夕的語氣溫雅,因為他麵對淩嫿月時,一貫的小心謹慎,總怕一個不注意又惹怒了她。

“我想帶雨兒回將軍府。”淩嫿月說這話時語氣不似往常做決定那般決絕,而是帶著一絲猶豫。

“你知道這不是一個好辦法。”歐陽千夕倒了杯茶遞到淩嫿月的眼前:“秦殤一直對將軍府虎視眈眈,李秋影又在各處布下了眼線,當前的最佳選擇,便是將雨兒留在苑香這裏。”

歐陽千夕的解釋不是沒有道理,而是離開自己親生兒子太長時間的母親,真的沒辦法全全相信任何一個人了,況且——

“我憑什麼相信你。”淩嫿月冷笑一聲:“你是還嫌害我們母子害得不夠慘?”

不過是情緒有些失控,淩嫿月一時沒控製住,便脫口而出。

“月月,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歐陽千夕不介意每被懷疑一次就解釋一遍,他願意將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留給月月,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有個計劃,不知你願不願意聽聽。”歐陽千夕態度的忽然嚴肅,讓淩嫿月有些猶豫,因為她知道將雨兒帶在自己身邊不是個萬全之策。

淩嫿月的沉默也算是默認了,歐陽千夕便緩聲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想讓郡主你,進宮侍奉秦殤。”

此話一出,歐陽千夕便覺察到忽然而來的一股冷風般的眼神如刀割般看著自己,他隻是淡淡地抬眼看去,迎上淩嫿月冰冷的眼眸,緩聲說出自己的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淩嫿月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有可能原諒秦殤,同他重歸於好?”

“我自然不是那個意思。”歐陽千夕忙打斷淩嫿月的話:“你且聽我說完,在生氣也不遲。”

他遞過去的茶杯淩嫿月沒有接,沒有尷尬的氣氛,歐陽千夕隻是順其自然一口喝盡,將空茶杯放在桌子上開口道:“現如今後宮中李秋影一人獨大,已經沒有誰能夠動搖她的地位,若這樣長此以往,李秋影勢力越來越大,若是在不找人牽製住她,恐怕就要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