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淩嫿月喊著上前去,滾燙的鮮血濺了她一臉,她身體一僵,便看到母親的身體沿著柱子倒了下去。
“娘……”她上前去,淩夫人倒在她的懷裏,“月兒,別哭……”
淩夫人的骨頭破碎,鮮血從眼睛上方流下來,她的眼前一團紅暈,她伸出顫抖的手,去扶淩嫿月的臉,“我可憐的孩子……娘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淩夫人的手重重垂在淩嫿月的腿上,她的臉上仍掛著擔憂,她的月兒從小受到毒害,成為人人不齒喪風敗俗的惡婦,而現在她的女兒,又是那個吃盡苦頭,英年早逝的苦情皇後莫桑梓,從此以後,誰來照顧她?
淩嫿月將母親的遺體帶出秦國公府,自母親咽氣後,她不哭也一不鬧,一臉平靜。
輕羽扶著劍十一跟在後麵,她擔心地緊跟著。
一輛馬車迎麵停下來,秦殤從馬車上下來,看到淩夫人的屍體,再看著一臉平靜的淩嫿月,他的心一下子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他太了解莫桑梓,她是一個情感豐富的人,她越是這樣平靜,就越是不正常。
一陣風帶著午夜獨有的寒氣撲麵而來,“對不起,”他上前去,正要將淩嫿月輕輕擁入懷中,“朕又來晚了。”
莫桑梓死時,自己沒去見她最後一麵,如今,他身為一國之君,卻連她僅在乎的幾個人都保護不了。
淩嫿月輕輕從他身邊走過,“我要帶我娘回家。”
“好,”秦殤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秦國公府大門,“秦國公府”四個燙金大字在寒夜裏發著冷光,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我們送將軍夫人回家。”
淩嫿月坐在馬車上,麵上依然平靜,但她全身血液卻在逆流。
母親是自己最重要的親人,她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逼而死。她恨自己,恨自己無能,不能保護母親。
秦遠站在門口,看著秦殤護著淩嫿月離開,直到所有的馬車離開,他著急地向身邊的士衛道:“準備好馬車,我去丞相府。”
秦遠回到院中,卻見主母站在院中,由下人扶著,臉色慘白,神色凝重。
她已經失去了一位孫子,而秦五公子是她最小的孫子,小時候是她帶大的,和她最親,她萬不能再失去小孫子。
以秦家在朝中的地位,大可直接帶兵殺到將軍府,她對淩夫人,已經是禮遇有佳,她根本沒想到淩夫人會自殺。
秦遠見祖母已經很疲憊了,他說道:“祖母,您先回屋休息。”
老夫人枯槁的眼瞼下,一雙眸子發著凜冽的寒光,“你打算怎麼做?”
秦遠看著暗藏焦慮的祖母,連祖母都看得出來,淩嫿月的舉止反常,事態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他暗歎了一口氣,目光堅定,“孫兒現在就去丞相府。”
老夫人“嗯”了一聲,這才由貼身麽麽扶著回房休息。
待老夫人離開之後,秦遠這才出了門,趕往丞相府。
第三天,將軍府舉辦喪事,淩嫿月披麻戴孝跪在靈堂裏,京中有不少達貴族按照禮節備了喪禮前來吊唁,等到傍晚時分,吊唁的人紛紛離去,護院正要關上大門,一個白衣公子進門來,他一身白衣似雪,額頭的曼珠沙華印記妖紅似火,映得他俊美的麵龐甚是灼眼。
護院認得他,便將門拉開,“阿瀛公子。”
阿瀛直往靈堂去,他剛進院中,便看到秦殤站在院中,一身黑衣,他看了秦殤一眼,目光不善。
在他的印象裏,秦殤和慕容止是一丘之貉,要不是月月已經原諒了秦殤,他斷然不會讓秦殤留在月月的身邊。
秦殤微微鎖了下瞳孔,阿瀛卻已經進了靈堂,淩嫿月跪在靈柩前燒著紙錢。
他走上前去,將一份血書遞給淩嫿月,“給你。”
淩嫿月抬起頭來,阿瀛雪白的衣袍刺得她眼睛陣陣生疼,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阿瀛穿紅色以外的衣服,他對死者敬意十足,原本她心裏就擔心著阿瀛,此刻看到他,便安心了些。
她皺了下眉頭,接過血書,打開一看,這是秦五公子秦屹的血書,血書上寫了秦國公府勾結在外勾結淩風國,共治南疆,在內勾結李丞相,企圖謀權篡位。
阿瀛趕到秦國公府的時候,已經看到淩嫿月帶著淩夫人的屍體離開,他便趕往大理寺,親自逼問秦五公子,拿到了這份可對秦府抄家滅族的血書。
他說道:“修羅刃的人已經準備好了,隻要你一聲令下,便可血洗秦府,為淩夫人報仇。”
秦殤已經走進靈堂來,聽著阿瀛的話,眸子裏含著堅冰。
淩嫿月站起,膝蓋一折,又往地上跪去,阿瀛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扶起,淩嫿月說道:“我們去外麵說。”
淩嫿月已經跪下了兩天,膝蓋腫痛,走路都會打顫,阿瀛一路扶著她到了靈堂外的偏院,秦殤也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