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走了，拜拜。”
“表舅拜拜。”
君君的聲音將古沐晴拉回走神的狀態，她下意識的訝異，不由得看向了身邊的小梅。
小梅手裏拿著拆了一半的菜，奇怪的笑道：“怎麼突然走神了？”
“沒，我幫你拆。”
古沐晴壓下猛烈跳動的心跳，眼神止不住的亂瞟。
“身高一米七八，體重七十公斤，是個左撇子，性格不愛冒險。”
小梅的表弟明明在小梅家幫忙做家務，按理說應該是常客，但為什麼對方在看見自己的第一時間便要離開，而不是留下吃飯？
顯得十分生疏又僵硬。像是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小梅輕輕的拍了拍古沐晴的手背，指著沙發示意道：“你過去休息會兒吧，我一個人就行。”
“好。”
古沐晴挨著君君坐下，君君安靜的做作業，古沐晴偶爾指導兩句。
“姐姐好聰明啊。”君君不住的稱讚。
古沐晴笑笑，抬頭看向廚房不住忙碌的身影，一絲迷惑的情緒突然幽幽的鑽了上來。
不對……不對……
古沐晴的瞳孔猛烈一縮，剛剛那個人不一定是小梅的表弟。
小梅遭受家暴十多年，按照剛剛的說法，表弟就在小區不遠處的公司上班，那麼他對小梅的家庭情況應該一清二楚。
但從事發到現在，沒有一個證人提過表弟的事情。
按照常理，小梅這邊有個身強力壯的表弟作後盾，李富強再囂張也不可能成日家暴小梅。
哪家的表弟會大白天跑到表姐的家裏幫忙拖地，打掃衛生？
古沐晴心裏，倏的一下子，感覺斷了一根弦。
各種猜測瞬間爭先恐後的從腦子裏麵鑽了出來，古沐晴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她覺得案子或許有新的突破口了。
“吃飯咯！”
小梅把熱騰騰的菜端過來，催著兩人上桌。
古沐晴進廚房幫著端菜，眼尖的發現小梅每一樣菜都留了一份，不用想也是給‘表弟’的。
“這麼多菜，吃不完的。”
小梅笑了笑：“沒事，能吃多少吃多少。”
“哇，我最愛吃麻辣龍蝦了，還有牛排，炸雞腿！媽媽你真好，我最愛媽媽了。”君君咬著筷子，滿目驚喜的看著桌上的菜。
君君口中的牛排，不是餐廳裏一個餐盤一份牛排，是將超市裏的速凍牛排解凍後，剪熟，淋上黑椒醬汁，三塊牛排共同擺在一個大碗中。
君君雙眼亮晶晶的用筷子插了一塊給小梅，隨後給古沐晴，最後才是自己，笑眯眯的說道：“一人一個。”
“媽媽不喜歡吃牛排，你忘了嗎？”小梅將自己的那塊給了君君，“桌上都是君君平時愛吃的，多吃一點。”
“謝謝媽媽，我想端去電視前邊吃邊看可以嗎？”
“去吧。”
古沐晴注視著兩人溫情的一幕，不由得也笑了出來，“君君真懂事。”
小梅夾了菜進碗中，古沐晴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歎氣。
“用懂事來形容一個孩子，其實是很糟糕的。”
古沐晴楞了片刻，沒想到小梅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看著對方，小梅毫不在意，盯著碗中的菜繼續道：“君君才六歲，一個六歲的孩子，天性本該是活潑天真，甚至是好動調皮的，懂事隻是對於家長而言，禁錮了孩子的天性，讓他們變得不那麼麻煩自己的生活，君君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懂事幾乎是一種殘忍的形容詞。”
“以後的日子會好的。”古沐晴啞口無言，想安慰卻找不到合適的字句。
小梅的視線溫和的落在君君的身上，聲音輕柔：“沒了李富強，日子當然好了。我知道，你們警局的人都在懷疑我就是殺人凶手，我承認，我的確恨他，巴不得他死。現在他真的死了，就算是被你們懷疑調查，我也無怨無悔。他的死，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拯救了我和君君。”
這是小梅第一次極其配合的對她述說自己的感受。
古沐晴不由得回想起初次在警察局見到小梅的畫麵。
她沉默的坐在杜騰飛的對麵，被審問的臉上滿是麻木和冷靜，仿佛死的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她的丈夫。
那樣的第一反應，給了古沐晴和談無軒最直觀的暗示，兩人不約而同的將關注點落在了本該是受害者的小梅身上。
隨著對案情和死者李富強的深入了解，古沐晴也覺得李富強是罪有應得，他該死，有罪。
但正如談無軒所說，法律不是人情。
製裁李富強的應該是法律，而不是某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