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算是給了吳母答案，吳母聽懂之後，一口氣沒上得來，粗糙的手緊緊抓住吳天一的肩膀：“真……真是你殺的？”
“他難道不該死嗎？”吳天一感到不理解，他反問自己的母親：“他沒有工作，賺不到錢，還打你，這樣的社會敗類，死了你看有人關心嗎？還是說你怨恨我殺了你老公？”
“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吳母的眼淚嘩嘩的掉，她心疼的捧著吳天一的臉，聲線不停的發顫：“那是殺人啊！兒子！殺人是要償命的！”
“沒人知道，就不需要償命。”吳天一的聲音中透出一股冷意：“更何況，這樣的社會敗類死了，是為社會減輕負擔。”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吳母內心崩潰。
吳天一陰鷙的轉身，看著談無軒，談無軒已經在兩人談話期間扶著牆站了起來，他受了傷，但僅僅是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尊精心雕刻的雕像，那座雕像以上位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宛如神明俯瞰螻蟻一般的高傲。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這樣清貴的樣子，這會將他內心中全部的自卑都激發出來，讓他無時不刻不認識到自己出身底層，而且永遠都無法跨越階級成為自己內心深處羨慕的那種人，因為……他從起點就輸了。
“天一！”
見吳天一的眼神又有一些不對勁，吳母雙手死死的抓著吳天一的領子，邊向談無軒使眼色要對方快點離開，一邊流著眼淚說道：“求你了，天一，兒子，你別再殺人了……媽媽以後怎麼辦啊……”
最後那句話讓吳天一的動作驟然止住，吳天一定定的轉頭，盯著自己的母親，他記得媽媽沒有生病之前是很美的，那時候她的臉上沒有這些皺紋，皮膚也沒有發黃，頭發烏黑靚麗，是病痛將她折磨成了如今的蒼老模樣。
但是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內心對自己的愛卻一分都沒有減少，他依稀記得母親有一年為了不加重他的生活負擔，甚至想過自殺。
但是她不知道，她就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明，如果光明沒了，他也就沒有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
至於母親剛才說的……沒人照顧。
是啊……
吳天一在吳母的麵前低下了頭，像是每一次做錯了事情認錯一般，那動作猶如小動物在祈求自己的母親原諒，他的聲音低低的，也悶悶的。
“我考慮過這個問題，我有一個朋友，他很有錢，而且對我也不錯，如果我出了任何意外的話，他會幫助我好好照顧你的。”這就是他在極端的情況下，為自己母親留的一條路。
也正是因為如此，關於動手的所有事情，他都沒有讓周小稻有親自參與的機會，這樣一來，即使他真的那麼倒黴，有一天被警察抓到入獄了，起碼周小稻也是清白的。
在不遠處的談無軒聽見了他說的話，冷冷的笑聲飄入空中：“如果你真的想要達到這個效果，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周小稻拉入這個無底深淵當中。”
周小稻作為知情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影響。
吳天一瞳孔猛的一震，生氣的反駁：“他什麼事情都沒幹！”
他的胸膛因為情緒劇烈的波動而不停的起伏，是，這個男人說得沒錯，最保險的做法就是什麼都不讓周小稻知道。
但是他對於自己的能力過於自信，他始終覺得警方是抓不到自己的……況且，他也需要有一個人能夠傾聽自己做的這些完美的事情，如果不告訴周小稻的話，那他的傾訴欲要去哪裏發泄呢？
但這根本不是他的錯，要怪就怪這個愚蠢的世界，警察瘋了嗎？就連幾個毫無用處流浪漢的死，竟然都要管，明明他是在為這個世界減輕負擔！
吳天一越想，思維越處在一個死胡同當中出不來，他憤怒的起身怒吼：“你們他媽的懂什麼！”
反駁他的人，都死了才好！
眼見吳天一的情緒失控，瀕臨發狂，吳母掙紮著保住吳天一，哭著大喊：“求求你了，別殺人了，要殺就先殺我吧！”
吳天一一時不察，他掙脫吳母，力氣放出，不注意將吳母推了一把，吳母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媽！”
吳天一瞬間嚇得三魂六魄都飛了，他撲倒在吳母的麵前，對方閉著眼睛，已經昏迷了過去。
他拍了拍吳母的臉，對方沒有動靜，讓吳天一的內心變得焦慮狂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