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吳天一瞳孔猛地睜大，突的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一變，冷聲大笑起來：“哈哈哈！我說你是愚蠢的善良，你還不相信！現在願意承認了嗎？”
都這個時候了，吳天一竟然還想著和談無軒作對。
談無軒一隻手臂緊緊的抓著鋼筋，上半身的力道全部掛在上麵，另一隻手則拉著吳天一，在這樣的強壓之下，後腰傷口處不斷溢出鮮血，將他西裝一側打濕。
“你不用激怒我，我不會放手的。”談無軒的聲音低沉裏夾雜著一股莫名的堅定，那句話伴在風中，砸進吳天一的耳朵裏麵，硬生生，仿佛一塊大石頭一般沉重，壓得他的心口直喘不過氣來。
他張開嘴巴，風呼嘯狂野的刮進口腔中，鼻子幹裂疼痛，冬季的風吹得人生冷的痛。
他低頭，看腳底下的那一片漆黑。
“我看過市區燈火通明的模樣，就好像不夜城，特別漂亮。”吳天一的雙眼被淩冽的風刮出了眼淚，一兩滴經營的水珠還來不及落下就被無情的吹散在半空。
“這裏和市中心同樣屬於一個城市，卻沒有什麼光芒，晚上回家的時候經常會看不清楚路，所以常常會有人摔倒，就像是人和人之間的命運，同樣是一片土地，但是有些人出生高貴，而我們這些人，卻隻能在泥濘當中掙紮。”
再往遠處眺去，能看得見市區邊緣的一些老的大型商場，他們的燈也是徹夜通明的。
談無軒不能用力說話，他一個人拉著鋼筋，勉強撐著兩個人的重量，他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絕望在兩人之間蔓延，而這種絕望是來自於吳天一本身，他的身上透出一股濃濃的失去求生欲的感覺，他不想活了。
談無軒深呼吸了一口氣，喉嚨中吐出的字眼依然低沉清晰。
他說，“春節要到了。”
吳天一聽見這句話，整個人突然猛烈的一震。
眼睛中瞬間不受控製的湧上了一股熱流，吳天一的聲音在寒風中聽得不是很清楚，他的聲音就像他的人一般，蕩在半空中，風一吹就散了。
“所以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似乎是在質問談無軒，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吳天一聲音低低，隻覺得自己的喉嚨幹燥：“我隻不過是殺了幾個對社會毫無用處的社會垃圾而已。”
“生而為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活法，你不是上帝，他們的生命不需要你來為他們定義，所以你錯了。”談無軒說著，視線落在陽台的邊緣。
兩個人都跌在半空中，隻有一個人拉著救命稻草在苦苦支撐，他們的心裏都清楚，他們的生命已經維持不了多少時間了。
如果談無軒鬆開吳天一，倒是可能會有一條活路，但看目前這情況，對方是不會鬆開的。
“媽……”
剛一喊出這個字眼，吳天一的眼淚便止不住的眼睛裏麵滑落，淚水很快就打濕了吳天一整張臉：“今年春節，我吃不到您包的餃子了……”
談無軒眼神一淩，握住吳天一的手抓得更緊：“吃得到！就算你判了死刑，我也能讓你在今年春節吃到你母親包的餃子，她昏倒在了樓下，還在等你送她去醫院！”
話音落下，屋頂上傳來了紛雜的腳步聲，是古沐晴他們趕到了。
“人在這裏！”古沐晴衝在最前麵，差點摔倒，當她看見吊在半空中，隻靠一根從危樓當中插出來的鋼筋活命的時候，一口涼氣差點堵在胸口上不來。
“給繩子。”見到救援趕來，談無軒的內心依然不敢鬆懈，他用冷靜的語氣有條不紊的吩咐。
吳天一仰了仰頭，正好看見了古沐晴異常焦急的神情，她的滿眼都裝著這個拉著自己的男人。
郎才女貌，的確很配。
其實他也沒有多喜歡古沐晴，他隻是嫉妒談無軒而已，為什麼他能夠活得這麼優越，看起來想要的一切都能夠得到。
而他的人生卻是難以言喻的困難。
不過現在好了，他可以解脫了。
吳天一徹底放棄了求生意誌，他沒有用力，隻是微微的掙了掙那雙抓著自己的手。
談無軒感受到了什麼，猛一低頭，低喝：“不行！”
吳天一麵無表情的看著談無軒，聲音依然很輕，但風卻變得溫柔了起來，他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談無軒的耳朵中。
“我母親的餃子，就拜托你幫我吃了。”
話落，吳天一挑眉，鬆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