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手機在屏幕裏將自己審視了一遍,然後特誠懇的回道:“是沒什麼藝術感,也就是掙點錢花?”
“看你這麼有自知之明,這活兒我接了,不過我得事先聲明,你那鹹豬手最好別到處亂放,我可還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好女人,不能被你這樣的禽獸給玷汙了。”
“明白,我保證不把手往不該放的地方放。”
楊思思又突然問道:“明天去哪兒吃飯,不會是盒飯吧?”
老黃還沒有給我消息,我哪知道會在哪裏,便敷衍著回道:“賺錢保命是大事情,吃飯是小事情,到時候聽他們安排就好了。不過聽說車隊有錢,吃飯的規格應該不會太差。“
楊思思露出了很舒心的笑容,然後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充滿感悟的說道:“在這裏,每天都有不一樣的事情做,認識不一樣的人,看上去不務正業,可也不會餓死!這種生活在一個城市,就好像把全世界都看遍的感覺真的好爽啊!”
我彈了彈煙灰,不敢將目光投向她,更不願意麵對即將睜開眼的她。我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但她卻什麼都不知道。我在設想著,明天我作為幫凶,親手將她的夢擊碎後,她會變成什麼樣子?而在她被迫離開大理後,我又是否會有兔死狐悲的痛感?
稍微坐了一會兒,楊思思便提議要回去,因為明天要起早,她得為明天的工作養足精神。我不知道她在上海的時候是怎麼過的,此刻我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種,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對待生活不會有的認真勁兒,這也許是大理與眾不同的環境刺激了她。可越是這樣,我心裏的負罪感就越重。
……
回到旅舍,馬指導正坐在院子裏用毛巾擦拭著他的相機,鐵男則睡在躺椅上對著天空發呆,手邊的煙灰缸裏已經塞滿了煙頭,這些煙頭好似在哭訴,說一個頹廢的男人用一種特別不體麵的方式殺死了它們。
我搬了一張椅子在鐵男的身邊坐下,然後說道:”要是這些煙能動手,肯定會抽你一巴掌,你看這一包煙就沒一個活口,你這是要誅人九族嗎?“
鐵男很享受的吸了一口煙,特風輕雲淡的回道:“我們這是互相傷害,互相享受被虐待的快感。我吸它們的時候,它們不也殺死了我的子孫後代嘛,那可是數以億計的。”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哥們兒真是浪的可以,自愧不如的我隻能說了一句“吸煙有害健康”,倒差點忘記了自己也是個老煙民。
鐵男又拆開一盒煙,然後抽出一根遞給了我,我點上後,對他說道:“今天我把開客棧的事兒又琢磨了一下,覺得反而是個好時機,正因為政策不明確,才會有不少客棧老板急於脫手,轉讓的價格肯定會低於原先的市場價。這個時候接手,等於抄底。到時候政策明確了,客棧陸續恢複營業,我不就賺到了。”
鐵男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以一種極其犀利的目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之後,說道:“如果到時候政策變得更嚴了呢,如果經曆過這次的整頓之後,政府開始控製客棧的數量,你怎麼辦?”
“這件事情不可能不冒一點風險的,我來大理就是為了開客棧。”
“哥們兒還是勸你慎重點,如果你非做不可,可以考慮到古城裏找一家接手,洱海邊上的千萬別碰。”
我應了一聲,隨後深深吸了一口煙。我的內心或多或少湧起一些危機感,似乎隻要牽扯到金錢,活在哪一座城市都不會特別輕鬆。
這時,我倒真是有點羨慕楊思思來大理的心態了,似乎她的心態可以很輕易地將她融入進最有趣的生活中。可是,往深了想,她有這樣的資本,就算她晃個兩三年,回到上海後一樣還是個千金小姐。
而我呢?我根本逃不掉,我來大理隻是為了比以前活得好,帶著這樣的目的,我沒法將“奮鬥”這個詞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拋棄。
或許,我真的永遠也不能成為一個純粹的大理人,我的骨子裏還殘留著活在上海時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