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會寂寞,尤其是千裏迢迢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正因為這種共同存在的心情和境遇,這樣的相遇顯得更加珍貴了起來。於是我收拾起準備離開的想法,然後去往邊上的露天酒吧裏買了一小碟花生米和兩罐啤酒“風花月雪”。

此刻,走過的遊客大多拿著相機,四處張望著,隻有我心無雜念的向葉芷坐著的地方走去。

我站在她的背後,所以她並沒有立即察覺,她隻是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樹枝,在水裏蕩來蕩去,然後又對著那些水波發呆,這真是比我還要孤獨和寂寞。

“喂!”

我喊了一聲,葉芷回頭看著我,而就在她回頭的那一刹那,幾隻受驚的海鳥撲騰著翅膀掠過海麵,向遠處飛去,她原本在水麵清晰的身影也隨之碎了,可是在對視之中,她的麵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我對她笑了笑,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然後將其中一罐啤酒遞給她,說道:“請你喝的。”

“謝謝。”她從我的手中接過。

我又對她笑了笑,以示不用謝,隨後我們便很有默契的陷入到了沉默中。與其說是沉默,倒不如說是一種安靜,因為被海風吹拂著的我們,不說話才算是真正擁有了這個傍晚帶來的意境。

……

又一陣海風吹來,她的長發不經意間落在了我的肩上,與我的脖子親密接觸著,一陣柔軟,一陣芳香。

我尷尬的看著她,終於開口說道:“額,好像靠的太近了,我往那邊坐一點。”

她倒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笑了笑回道:“沒事!”

說完,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根類似橡皮筋的東西,將頭發紮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紮辮子的樣子,少了一些嫵媚,卻多了一分利落。

或者,她本就是一個很利落的女人,隻是因為過於漂亮,才讓人不易察覺到她除此之外的性格特征。

……

小插曲結束之後,她終於主動開口向我問道:“你是住在這邊嗎?”

“嗯,就在馬路對麵的風人院。你呢,也是住在這邊?”

“我住在海途。”

我對這個酒店有點印象,它就在這片區域最靠近洱海的地方,絕對的一線海景酒店。在網上看到海途有不少海景套房,可以在陽台的大浴缸一邊泡澡,一邊喝紅酒,然後看遍大理最好的風光。

比較起來,我住的“風人院”便有一種濃厚的吊絲氣息。房間看不見海,也不寬敞,隻有一個巴掌大的木窗,連接著我們與外麵的世界。

不過,這種差距是很自然的,我和葉芷本身就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階級差異,所以也談不上有多羨慕她。我知道,我的心,已經被長期的貧窮打磨的很麻木,我習慣了這麼生活。

迎著從海麵吹來的風,我喝了大半罐風花雪月,心裏也有了些愜意,於是又主動向葉芷問道:”這邊的客棧和酒店都被關停的差不多了,海途還能對外營業嗎?“

“海途也停業了,不過我是老板的朋友,招待一兩個朋友,不算營業的。”

我點了點頭,回道:”哦,看來這政策也是有漏洞的嘛。“

這次,葉芷沒有接我的話。她似乎一點也不好奇:在客棧全部被關停的情況下,我又是通過什麼方式住進“風人院”的。不問也好,因為我的方式相比於她就不那麼體麵了。我和馬指導、鐵男三人,一到晚上八點就不能怎麼開燈,一直過著偷偷摸摸的生活,這要怎麼和她做對比?

片刻的沉默之後,我終於想起上次沒有問她要聯係方式的不禮貌,於是我拿出手機,對她說道:“住的這麼近,也和鄰居差不多了,加個微信吧,以後可以約著散散步、打打麻將什麼的。”

“你意思住的不近,就不用留聯係方式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果然介意之前她留了聯係方式給楊思思,我卻在後來沒有聯係她的事情。之後,更是在一起吃完飯,也沒有主動問她要聯係方式。

如此看來,她在這方麵也是個挺小氣的女人。所以在懟了我一下之後,一點也沒有將自己手機拿出來添加微信好友的意思,而我那拿著手機的手,就這麼尷尬的懸在她的麵前。

……

“不加就不加吧,反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一邊說,一邊將手縮了回去,然後將啤酒罐裏的最後一口啤酒送進了嘴裏。就在我以為,我們會很死心眼的將這種沉默持續到天黑,葉芷卻忽然轉頭看著我說道:”晚上住在這兒挺無聊的,你和思思聯係,讓她來這邊打麻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