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在陳進麵前,說出了種種理由,以證明葉芷不是為了簽字的事情,專程來的大理……我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態,也不清楚,在我的內心深處,到底希望她是專程,還是恰好路過。
短暫的沉默中,我從煙盒裏摸出了一支煙點上,吸了這麼幾口之後,心裏忽然有了一些感悟,於是又眯著眼睛,對陳進說道:“我記得,王爾德說過這麼一段話,大概是:人人都曾殺死心愛之人,你不妨聽聽每人的方式;有人使用冰冷的眼神,有人使用熱烈的表白,膽小的使用輕輕一吻,無畏的揮出尖利的刀刃。有人毀所愛時還年少,有人毀所愛時已年老;有人用欲望之手扼殺,有人靠金錢之手誘殺;最慈悲的才使用利刀,為了讓死者少受折磨……”
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這段話,不難理解,因為我們都是身處其中的人。”
陳進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你已經被殺死了好幾遍,手上也流著別人的血。”
“是,有人用欲望之手殺了我,有人輕輕一吻……這麼看來,最痛快的,還是那個用了利刃的……一劍封喉,無聲無息!”
“你是說葉芷?”
“不說現在的局麵,最起碼她曾經這麼想過,要不然也不會在回來以後,一個多月都沒有和我聯係……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在那個時候……”
我有些形容不出來,以至於停了很久,才又說道:“我感覺被狠狠捅了一刀子……不光淌血,五髒六腑都被紮透了!”
“那你的生命力也是夠頑強的。”
我不言語。
我的沉默中,陳進轉移了話題,向我問道:“那你下午要不要去蒼山一墅的售樓部走一趟?”
“公事公辦……肯定去嘛。”
陳進拍了拍我的肩,心情看上去不錯,他又向我問道:“那裝修公司和屏幕供應商那邊,我可以給答複了嗎?”
“價格再把控一下,談到你的心理價位了,就可以把這事兒定下來。”
“好咧……我現在就去辦這事兒……酒吧有救了!”
“等等。”
我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陳進,他有點疑惑的看著我;我收起之前那些關於情愛上的情緒,然後用非常嚴肅的語氣,對他說道:“之前在九隆居善後的事情,我已經聽妮可說了……當初,是咱們一起選擇在九隆居創業的,後麵有商業糾紛,怎麼說,我都應該和你一起承擔……這事兒,你做的不厚道,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陳進笑了笑,回道:“哥們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那個項目裏麵有幾斤幾兩……相比於你的貢獻,我拿的太多了……所以,善後的事情,我覺得責無旁貸……這真不是壞事兒……最起碼我心裏會覺得公平……公平這倆字,太重要了……要是我心裏有愧,我也不好意思要求你出山……”
稍稍停了停,陳進又說道:“如果你真把我陳進當朋友,就別讓我有欠著你的感覺……其實,不管是友情,還是友情之外的感情,都一樣……找一個能賺錢的項目,真的挺不容易的……你給我和楊思思的,都有點多了……我是還清了,咱倆也公平了……可是楊思思怎麼想呢?……你現在越困難,她心裏越過意不去,但是她嘴上肯定不會說……最怕,就是她腦子轉不過彎,把這個當成感情債了,那你們之間的問題就會越來越複雜!”
“能不給我找煩惱嗎?”
“別把這個當成是煩惱……就當是閑聊,沒事兒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推敲,推敲,沒準哪天你就琢磨透了呢……橫豎不就是一刀麼!”
“說的是。”
……
陳進走後,我一個人在躺椅上坐了很久,但是沒有刻意去琢磨什麼,就是覺得能在忙碌之前,這麼清閑一會兒,是很有必要的。
大理進入雨季了,會莫名其妙的下雨,有可能這個街道頂著烈日,另外一條街道就下著瓢潑的雨……很不走運,隻這麼坐了一會兒,大雨便潑了下來。
我手忙腳亂,等把院子裏不能淋雨的東西都搬到走廊裏時,身上已經被淋濕了……這還不算讓人生氣,最生氣的是,我腳剛站穩,天氣便又放晴了,弄得我,把這些東西搬回去不對,不搬回去,也不對。
說真的,如果我對大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就是這漫長的雨季了……整個城市像瘋癲了一樣,一會兒晴,一會兒雨,一會兒熱的要命,一會兒恨不能把羽絨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