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去看他。
祁邀臉上沒有顯露出明顯的笑意,夜晚的燈光從側麵鋪下來一層薄薄的影,平日冷淡的眉眼此時稍稍柔和下來。
於童叼著串串,無意間回了次頭,瞅見後麵倆人莫名曖昧的氛圍,精神登時為之一振!
溫時想回頭喊他姐快點,於童眼疾手快單手攬住他脖子將他硬生生往前拖,含含糊糊道:“走走走,咱們趕緊去占個電梯!”
溫時:“???”
他以為電梯是公共廁所麼?還要占什麼位兒?
到了大廳門口,溫時嫌棄地甩開於童胳膊,回頭去看溫飲。
結果迎麵就是一張有些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臉孔。
“果真是你啊,小時。”中年男人大步走上前。
溫時一愣:“趙叔叔?”
中年男人是溫時父親生意上的夥伴,叫趙遠辛,逢年過節就會拖家帶口上溫家拜訪,久而久之,溫時就記住了他。
哦,他對趙遠辛印象深刻其實來源於另一方麵。
趙遠辛總想把他和他女兒湊一對兒。
然而溫時對趙家女兒半點不感冒,見著也總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開就隻能認命地應付過去。
溫時心裏暗暗叫苦,他回來W市的事沒和家裏說,畢竟是來做正事的,哪有給他回家探親的時間?原本他打算事情結束要是還有時間就回家看看,實在沒時間就算了。
但是今兒直接就碰上趙遠辛,估計不出半小時,整個溫家都知道他回來了。
知道他回來倒是不打緊,但要是讓家裏人知道溫飲也回來了,估計那裏麵的人得搞出不小的麻煩。
好氣啊!
“小時從S市回來怎麼也不和趙叔叔說一聲?”趙遠辛佯裝不高興,隨即笑開,看向於童,“這位是小時的朋友?”
於童瞅見溫時不太美妙的臉色,說:“我們是同學,這次是跟著導師來W市做正經項目的。”
“原來是這樣啊,”趙遠辛拍了拍溫時肩膀,“溫家小時的能力我們都知道,不錯,真不錯。”
溫時嗬嗬笑,敷衍道:“趙叔叔過獎了,趙叔叔才是人中龍鳳。”
趙遠辛臉上笑開了花:“這麼久不見,小時還是這麼嘴甜啊。”
溫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性格從小就練了出來,其中大部分得歸功於他爸生意上來往的朋友。
溫時說:“趙叔叔怎麼有空來這兒啦?”
趙遠辛家就在W市,正常情況下應該不會跑到酒店夜宿,除非他被夫人趕出了家門——這大概不太可能,趙家夫人性格柔軟,隻有被欺負的份兒。
趙遠辛聞言,臉上露出一星半點的尷尬,很快恢複如初:“趙叔叔隻是來談點生意。”
大晚上到酒店談生意?還是獨身一人什麼文件也不帶地過來?
那一臉的春風滿麵可是連皺紋都遮不住的啦。
溫時內心笑了聲,於童瞅著趙遠辛剛才一瞬間閃過的不自然神色,大約也想到了另一層含義,牽了牽唇角,沒有發表任何不符合他身份的言論。
趙遠辛還想說些什麼,祁邀和溫飲走了進來。
溫時往祁邀那邊挪了兩步,語速很快地介紹道:“這位是我大學導師,祁老師,我們這次就是跟祁老師過來出項目。祁老師,那位是我爸生意上的朋友,我趙叔叔。”
兩人相互頷首,趙遠辛盯著祁邀看了會兒,有些不太確定:“小時說的這位祁老師,莫非是……祁家那位?”
溫時觀察著祁邀的臉色,略顯冷淡,絲毫看不出他有沒有不高興。
他搖搖頭,模棱兩可地說:“我不知道趙叔叔在說什麼,祁老師就是我老師啊。”
趙遠辛欲言又止。
溫飲這時抬手拽了拽祁邀的外套衣角,聲音放低,聽起來透著幾分柔軟:“祁,你還有小餅幹嗎?我餓了。”
祁?
祁邀略微垂下眼,長睫輕覆,眼瞼掃過兩排小小的光影。
溫飲眨眨眼。
她眼睛烏黑,瞳孔迎著大廳裏三百六十度的光,亮得有些紮眼,揪著他衣角的手指細長,卻並不蒼白,反而透著一股生命力的頑強。
她今天穿著短款紅白條紋的薄毛呢外套,頸項的翻領襯得她皮膚愈發白皙,像極了女孩子特別喜歡的白色毛絨絨玩偶。
祁邀沉吟片刻,從右邊口袋摸出來好幾袋和之前給她那袋一樣的小餅幹,低聲問。
“喜歡哪種口味?”
他手裏有蜜桃味兒,檸檬味兒,草莓味兒,還有巧克力味兒。
花樣如此多,選擇困難症即將發作。
溫飲當真盯著那幾袋小餅幹陷入了沉思,三秒鍾後,她伸手,想悄咪咪一把承包四袋小餅幹。
祁邀意料之中地攥起手,臉上露出不讚同的神情:“晚上少吃點甜的,你剛才已經吃了一袋,現在最多隻能挑一袋。”
想法落空。
溫飲收回手,抬頭瞄他,意思是我幫你解圍你居然就隻給我一袋小餅幹,摳不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