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過後的四五天裏,一切太平。
王氏的身體痊愈,成天在清風苑砸盤摔碗,薛庭藉不知道忙什麼去了,竟耐得住性子沒來找她。
裴鑠那邊的進展很順利,鐵老來了消息,王啟堯和程言已經合夥做起了香料生意。
不過那生意自然是假的,從店鋪到掌櫃夥計,甚至供貨和主顧,全部都是鐵老安排的人。
阿圭也通過金盞傳話複命了,他已經找到了西市上的門路,正在慢慢拉攏人。裴銘放心他的辦事能力,給他時間就是。
這天下午,銀盤興高采烈地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
許太傅已經做主,要把許立雪嫁給唐玢了!
裴銘高興地半天沒說上話,又聽婚事就定在了這個月底,樂得撲上去抱住了銀盤。
太好了,立雪不會再遭磨難了,她會有個體貼的郎君,攜手安穩一生。也彌補了自己最大的心傷。
第二天她就興衝衝跑去太傅府,許立雪羞得滿臉通紅,又忍不住說祖父是看那唐玢才德皆不錯,又是自家門生,不會委屈了她。
隻是後頭沒什麼太好的日子,所以婚期不免倉促了些。
就是這樣裴銘才能安心呢,立雪一日不大婚,她一日就放心不下,趁著這個月得趕緊把賀禮給備足。
她太激動,幾乎是蹦跳著準備回去的,未料自己那小雀躍的模樣正好被門口的薛庭藉看個正著,彼時她那搖晃的小拳頭還沒有放下來,裙擺隨著踢踏的小碎步肆意揚動。
在與薛庭藉目光交彙的那一刹那,空氣凝滯,她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臉遁地而逃。
失算啊……
薛庭藉顯然也驚訝於她還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默了會兒,繼而捧腹大笑起來,“我當裴小姐是個多穩重的人呢,將門虎女?哈哈哈是隻乳虎吧?”
裴銘頗為丟臉不好反駁,好在他點到即止,盡管如此,那肩頭卻還在不停抖動。
“我……咳咳,我是來給許三小姐送賀禮的。”
“你給她送?”裴銘恢複了往日沉著,歪頭看了眼外頭的車隊,還能猜不出他的用意麼,不由感歎這人的心思還真是靈活。
總不能攔著六殿下不讓進吧,裴銘轉身又回到許立雪的屋裏,附耳與她說了番話後,隻見許立雪的嘴越張越大,末了為難地眨眨眼,“啊?”
太傅府的花廳內,薛庭藉在和許奕閑聊,許立雪前來謝禮,不過還沒等她說出什麼,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殿下恕罪,這些賀禮,小女不能收!”
薛庭藉蹙眉,竟然敢拒絕他的好意?許奕更是詫異妹妹的反常,“立雪,六殿下是一片好心。”
“我知道。”許立雪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但、但是……”
“但是她承不起六殿下的大恩啊。”裴銘及時現身解圍,她就知道立雪扛不住的。
草草行了一禮,她便不顧體統自顧自坐在薛庭藉對麵,品了品茶,才讓立雪先回去休息。
“還是由我代許小姐解釋吧。”
薛庭藉撐著額角,拉長了他的眉眼,看起來邪氣十足,“哦,讓本殿下聽聽是個什麼說法?”
而許奕默默看著他倆的互動,竟萌生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想法。
他應該退出去,不打擾他們二位的……
沒去管他如何想,裴銘煞有介事地說起緣由。
“六殿下您這禮可遠超庶女出嫁的規製吧?承了您這份重禮,立雪便得記著您這個人情,而她也不是什麼有能耐的人,萬一日後您挾恩讓她幫點什麼忙,她做不到可怎麼是好?”
薛庭藉差點被茶水嗆著,雖說他確實就是這樣打算的,可裴小姐至於當麵揭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