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樣,薛庭藉吩咐不得張揚,那些侍從又問如何處置裴小姐,被他狠瞪了一眼,“什麼處置,這件事與她無關。”
如此袒護反倒讓裴銘過意不去,堅持陪他回六王府,好不容易回到六王府門口,誰料這個時候宮裏的吳大監竟然會來,更糟糕的是大監正是來傳旨召六殿下入宮的。
當薛庭藉下馬車接口諭時,愣是把吳大監嚇得忘詞了。
裴銘和薛庭藉麵麵相覷,他們不是要對方給說法麼?現在可好,幹脆得去禦前辨個痛快了。
巍峨宮城永遠都讓人透不過氣,別說大融立國以來,就是從古至今恐怕也沒有過,一個皇子在市集上把重臣的女兒追得到處跑,還因此受傷,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的憤怒可想而知,偏偏又不舍得發火,畢竟薛庭藉這副頭破血流的模樣實在淒慘了點。
“說,到底怎麼回事。”餘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上,令人膽寒。
薛庭藉倒不畏懼,一力擔下了所有的罪過,是他有錯不該威嚇裴銘,也是他自己不慎受傷的。
皇帝不置可否,轉而又問裴銘是否如此,薛庭藉偷偷衝她搖搖頭,示意她順著他的話應下就是。
可裴銘沒有,她跪得筆直,照直答道就是她失手傷了六殿下,請陛下賜罪。
這可不是麵對薛庭藉,能由她任性賭氣,九五之尊容不得半句虛言,萬一皇帝真的賜罪,於裴銘而言,無論性命還是名聲都堪憂了。
薛庭藉趕緊俯身求父皇原諒,“是兒臣追得她慌亂了才不慎失手的,當時她也想——”
“行了。”皇帝製止了他的辯駁,麵目陰晴不定,死盯著裴銘不知在想著什麼。
在凝滯的這段時間裏,薛庭藉已經想好了,若父皇要賜罪,他就以死相護,大不了就是這條命。
看出他的咬牙切齒,皇帝忽而悶聲笑了起來,“是叫裴銘吧?看來連你這樣的女中豪傑都受不了我這傻兒子了,他還在那巴巴地胡鬧呢。”
聽這語氣是不怪罪了,裴銘暗鬆口氣,不過皇帝可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們,非要問出裴銘為什麼要逃跑。
“是這小子欺負你了,還是嚇著你了,說出來,朕幫你出氣!”
薛庭藉聽出父皇言語中對裴銘的喜愛,不由竊喜,但裴銘卻不如他那般高興。
如果照實回答薛庭藉監視自己,便是觸了皇帝的逆鱗,薛庭藉必然會被皇帝戒備冷落,於她並無好處。
於是隻能癟起嘴,“六殿下在東市攔住臣女去路,臣女為了避嫌才躲開,未料冒犯了殿下……這才窮追不舍要臣女道歉。”
皇帝眉頭微挑,斜斜睨了薛庭藉一眼,指尖在龍座上敲了敲,終於下了聖諭。
既然沒什麼深仇大恨,受傷的老六也並不追究,那就兩人互相道個歉得了,日後再不許如此。
這麼輕易就大事化了,裴銘並不意外,當初皇帝便是許了她和薛庭藉的,要不是宮變,恐怕在那一年他們就完婚了。
這一世,他依舊是那個寵愛兒子的父親,所以對薛庭藉的所作所為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了。
薛庭藉欣喜於父皇頗有弦外之音的態度,鄭重地向裴銘道了歉,按理,裴銘再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了。
沒想到這個薛庭藉,竟然拒了裴銘的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