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銘當然知道小母的憂慮,隻得好生安慰,再三保證絕不會和六殿下有什麼的。
封氏猶不放心,可也實在是攔不住她,在送裴銘上馬車的時候還哭著拉住她,幾乎是求她聽一聽主君的話吧。
六殿下身邊的那條路是條不歸路,別踏上去誤了自己的一生。可裴銘早已經踏過了,含著淚,沒法再多言語。
六王府內一派嶄新,可見對她的到來,薛庭藉有多期待,裴銘並無興致陪他玩笑,冷冷一句:“這會兒你頭就不痛了?”
她被安排在西院暫住,屋內隨便一件器物都是罕見的珍品,伺候的婢子也夠多,已然超越了貴客的待遇。
裴銘沒有拒絕他的盛情,畢竟從沒照顧過人,細細過問了自己該做些什麼。府上管事的倒也實誠,告知她從吃飯到換藥,都得勞煩裴小姐。
“不過您若做不來或是不願做,我們殿下也是不強求的。”
“那怎成。”裴銘本是埋怨薛庭藉的,不過靈機一動,想到該如何整治他了,“既然連聖諭都下了,我就得好生照顧。”
最後那四個字說得笑裏藏刀,管事的不免為自家殿下捏了把汗……
雖然薛庭藉在麵聖之前已經處理了傷口,但還需配上內服的藥,這便是裴銘要做的第一件事。
不過她不會煎藥,連看都沒有看過幾次,好在有侍婢在旁幫忙,饒是如此依然是手忙腳亂。
小半個時辰後,一碗濃黑苦澀的湯藥終於被端進了薛庭藉的臥房。彼時他正半躺在床上休憩,右臂枕在腦後,臉上掛著抹掩飾不住的笑容。
看她進來,他立馬坐起身子,“辛苦了,沒被燙著吧。”
裴銘將藥放在床邊小幾上,把他按了回去,目光鎖在了他的左臂上,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前陣子才傷了左肩,這回又是胳膊,你就不該靠近我,沒的平白添傷。”
薛庭藉不喜她說這樣的話,細細瞧著她的臉,“你上回那些傷倒是一點疤都沒留下,姑娘家的一點不注意,萬一破了相,除了我可就沒人願意娶你了。”
裴銘嘁了聲,“我便是醜若如花也不怕嫁不出去,少自作多情,來喝藥!”
就喜歡她凶巴巴的樣,薛庭藉反而樂嗬起來,正要自己端起藥碗,裴銘卻搶了先,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了他嘴邊。
心上人主動喂藥,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福分,薛庭藉受寵若驚,毫不猶豫地抿下了那勺藥,隨即猛皺眉頭。
好苦!
本想享受一番照顧,誰知這藥卻苦得異常,隻那一小勺就讓他整條舌頭都麻了,偏偏當著裴銘的麵,他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見他故作鎮定的扭曲模樣,裴銘的內心狂笑不止,上過戰場的人當然清楚治傷的藥要比一般的難喝百倍,所以她才假作好心偏小口喂他的。
有苦不敢言的薛庭藉忍了許久,牽強扯了扯嘴角,“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喝了吧。”
裴銘躲過他伸來的手,既然是六殿下特意請了聖旨要她來照顧的,她就該好生侍奉,再說殿下傷了胳膊哪能端碗啊。
所以這藥啊,還是她一口口來喂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