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她都氣不過呢,裴銘倒沒再隱瞞,之所以留王氏的身份和性命到今天,她要的就是守孝三年,和薛庭藉沒法成婚。
銀盤糊塗了,小姐是瘋了麼,難道存心不想嫁六殿下不成?
還真被說對了,裴銘就是不想嫁。
當年她與薛庭藉私奔北上,被多少人詬病指責,也正因沒名分,裴家軍起先根本不願服從薛庭藉,使得他的崛起之路阻礙重重。
她可不想再吃一遍那樣的苦,所以訂婚是為了有個正經的名義,但要她真的成為薛庭藉的妻子,她不願意。
因為她不想和薛庭藉有太多牽絆,自己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為了讓薛庭藉到達巔峰,再一把將他推下去,讓他也嚐嚐自己遭受過的剜心之痛麼?
既然如此,她幹嘛要把自己搭進去。
但是她忘記了,之前在邊關,她差點就妥協,心甘情願將自己交付給他。
當時或許是經曆生死之難後的錯情,但現在的冷靜是她從未忘過的,這一世重生,為的從來不是虛無縹緲的情愛。
就應該……這樣才對,也隻能這樣,別再自亂陣腳了,裴銘,你沒有的選。
有風灌進來,吹動妝台上的首飾架,這個架子很別致,特地做成了個天平,此時被風吹得左右傾斜,不堪重負般吱呀作響。
像極了她的心境。
明明王氏的死並不值得感傷,但滿眼白綢被風吹動,還真有那麼點哀戚的味道,裴銘好笑地想著,是不是老天也覺得對薛庭藉太殘忍,所以先來個天地同悲呢。
靈堂裏很安靜,燃燒的紙錢被風卷起四處飄散,哪怕化為灰燼也不肯留在火盆裏,想必王氏的魂靈看到,又該罵罵咧咧了。
婢子們如雕塑般守在一旁,隻有裴鈺重複著動作,背對著裴銘,也不見抽泣。
沒必要假做孝女,裴銘僅僅意思地上了柱香就轉身離開,卻聽到裴鈺的一句話。
“你滿意了麼?”
這一聲太過突兀,她回過頭,見裴鈺依然沒有未動,就在她以為自己聽錯時,裴鈺又開口了。
“我母親終於死了,再沒人能礙你的眼,這下你滿意了麼?”
話裏的怨恨好深啊,甚至讓裴銘有些懷疑,鈺娘是單純想有個能恨的人呢,還是知道了真相?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能留下這個妹妹已是仁至義盡,大不了三年後讓她和十皇子遠離皇城,這輩子涇渭不犯。
要說皇城中人也真是聰明,深知裴銘和故去的王氏有過節,連一個去吊唁的人都沒有,直到入殯、頭七都冷冷清清的。
從頭到尾裴長遠都沒有出現,他倒是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隻是沒工夫管家裏。
月氏已經按捺不住了,蠢蠢欲動要出兵發戰,皇帝急召他回城,整頓兵馬,護送妲妲公主殺回故國。
一想到父親要出兵月氏,裴銘又緊張了起來,生怕他會和立雪一樣……白費她所有的努力。
心裏煩亂之際,薛庭藉派了車來接她,見麵的地方卻讓她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