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因如此才恐怖,今日他能談笑風生讓方校尉死無葬身,明日呢?如果沒有遂了他的意,會不會轉頭就被他捅刀?
要知道這次狼群襲擊,隻有他和裴銘絲毫未傷,若現在真要動起手來,自己和於將軍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何況於將軍那點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像是聽到了溫將軍的腹誹,薛庭藉扭頭看向他,而後又收回了目光,全然沒有在意,卻讓溫將軍的心裏陡然一驚。
越發覺得,這個六殿下絕不是池中物,難怪陛下要留下他。
其實在他暗中嘀咕的時候,薛庭藉同樣有所計較,他才沒有溫將軍看起來的那樣輕鬆,畢竟得想出對策,如何在到達邊關之前,把這三塊骨頭啃下來,成為他的第一批麾下師。
他們很幸運,傍晚時找到了一處小山坡,是個不錯的過夜地,裴銘幫忙做了所有人的晚飯,扯來些野草添菜卻被溫將軍攔住。
沒辦法,畢竟被方校尉坑怕了,也擔心她會來點料。
不過裴銘就算要玩陰的也不至於用這蠢方法,把野菜扔進嘴裏嚼給他看,“車前草,吃了能讓身體好得快些,不要的話,我可都給爾尋了。”
一邊給傷口換藥的常校尉齜牙咧嘴笑了笑,“不知道的還以為,裴小姐你是哪家山中農戶的女兒呢,懂的比我們都多。”
可暴露出來的傷勢就讓他笑不出來了,傷口沒有愈合的跡象,反而變得灰白難看,連滲出的血水都帶著些腥臭味。
若是原來的薛庭藉,見到這樣惡心的傷口,肯定會皺著眉不願多看,但現在不會了,甚至從常校尉的行囊裏翻找起來,“我父皇——陛下他應該賞了治傷的藥吧?”
“那不行。”常校尉說那藥是留給六殿下的,他不能用,薛庭藉壓根沒打算和他商量,拔開瓶塞聞了聞,嗬,最為一般的瘡藥。
果然隻要能讓他死不了就行,就連藥都不肯給他好一點的。
這時候裴銘正好熬好了粥,湊過來瞄了一眼,“不行,這種差等的藥隻會耽誤常校尉的傷,我有更好的。”說完轉身去帳篷裏。
常校尉趕忙攔住他,那麼好的藥要是被自己用完了,以後六殿下要是出事可怎麼辦。
裴銘沒理他,拿著藥瓶走出來的時候才笑道:“藥是拿來用,不是藏著供著的,這一路上你照顧我們這麼多,我們還能吝嗇這個?”
這就是好人有好報,關鍵時刻能救命的,常校尉慶幸自己當初對六殿下的同情,心裏也傾斜得更厲害了。
無論哪一方麵,六殿下都是比太子更好的明君之選,或許到最後,陛下也會欣慰自己今日沒有趕盡殺絕的明智。
要來一把小刀,又讓薛庭藉取盆幹淨的雪融了,再抽根火把來,一邊將刀片烤熱,一邊說道:“學著點,以後用得上。”
然後讓常校尉忍忍,接著將燙紅的刀片伸進了他的傷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