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此塔證我大融國威,崢嶸萬世!”
酒碗被高高舉起,潑出不少清釀,全軍上下高呼震天,實在是肚中沒什麼墨水,不然望著高不可及的塔頂,也想來幾句讚歎之語。
這座崢嶸塔,石基牢固,非天工不可撼動,高十六丈,如擎天一柱睥睨四方,風雲流溢穿梭於結構精密的木梁之間,仿若無物般絲毫不受影響。
就連裴銘看著都心潮澎湃,被薛庭藉攬住側腰,“走,咱們登頂問天去。”
不得不佩服工匠們的精巧設計,別看塔那麼高,階梯攀爬起來卻不怎麼費力,又方便又安全,十分符合戰時的需求。
塔尖上的瞭望台,雖然不大,但四平八穩。昨夜裏下了場大雨,這會兒風力依然強勁,高台卻完全沒有搖晃。
薛庭藉怕裴銘畏高,一直牽著她的手站在最裏麵,反而是裴利來了興致,扶著高台的欄杆,環視四下風景。
就像是站在風裏,站在天宮上,伸手就能觸到雲,攬一攬便能擋住飛鳥,雖然向下看的時候有點眩暈,但投向遠方的視野從未有過的遼闊,好似能一眼望穿天涯。
如此新奇的體驗讓她難得一見的興奮,說話的語調都比平日更高,“以前登過最高的就是城樓了,沒想到竟還有這樣一番風景,瞧,那麼遠的地方都能看到!”
見到她如此雀躍的模樣,薛庭藉多慶幸自己的決定,走到她邊上和她一起憑欄,這絕對是天底下獨一份的殊榮。
“喜歡麼?”他問。
裴銘轉了轉眼珠子,答得很玄妙,“這是用作戰爭的,沙場殘酷,談何喜歡與否?我要是喜歡,豈不是嗜殺成性?”
好不容易想討好她一下,誰知給他的答案如此正經八百,薛庭藉的失望顯而易見,險些讓裴銘沒崩住笑意。
“不過嘛,”她的指尖牽住他腰間的衣料,隻一點點,像個羞怯討糖吃的孩子,“單論這片美景,我還是喜歡的。”
這才是他想聽的話,薛庭藉終於滿意了,摟著她狠親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一望無際的草原。
“不過我以為到了春天,必定是一番蔥蘢盛景,結果這麼看著還是滿目荒蕪啊。”
裴銘聳聳肩,“要到春末還會青蔥些,這會兒還早著。”
盡管如此,這一片遼闊景象還是讓薛庭藉滿懷舒暢,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懷裏,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就算這樣,他依然覺得貼得不夠近,歪過頭蹭著她的發絲,“此生有幸,也是最珍貴的,就是能和你攜手,一起俯瞰這蒼涼大地。”
永遠無法抵擋他的濃情,裴銘勾起唇角,闔眼感受他的心跳和拂麵的涼風。
忽而,一聲脆響驚醒了她,薛庭藉也同樣聽到了,皺起眉四下查看,緊接著又是一聲。
頓時收起玩樂的心,他們免不了有些緊張,這可是在十來丈的高空,要是塔塌了可不是好玩的,不管什麼原因,還是先下去再說吧。
他們剛轉身邁出一步,脆響更加明顯了,像是從他們腳下發出的。
薛庭藉頓時心慌,盡量鎮定地牽著裴銘盡快下去,誰知他們還沒走到梯口,平台突然晃動了下,隨即猛烈傾斜。
裴銘和薛庭藉就這樣措手不及地滑向平台邊緣,眼見著就要直接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