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裴銘一道被流放,她是開心的,自己沒了母親,變得孤苦無依,就樂意看到姐姐也不好過,每每在長夜中孤單落淚的時候,就會想著,姐姐在北地饑寒交迫,心裏便舒坦了。
可這樣的好日子才一年就到了頭,裴銘要和薛庭藉風風光光得回來,大家的矚目又會落到尊貴的裴家大小姐身上。
到時候她呢?又成了被冷落在一邊,無人問津的外人……
越想就越不忿,如果六殿下順利搶到了皇位,那裴銘就搖身一變,不就成了皇後娘娘。
到時候,她這個妹妹就更顯得可憐可笑了,她才不要被人嘲笑呢!
所以……
就隻有讓他們沒法順利回來,就算回來,也沒法爭過太子,最好,讓他們沒命!
可她能做得了什麼呢?無權無勢一個弱女子,隻能去借助旁人的力,誰又能幫到她?
一陣料峭冷風吹進來,把香煙吹散,漂浮在王氏的靈牌之上,裴鈺就這麼凝視許久,漸漸回想起當時銀盤說的其他話。
說是為了躲避太子,得另尋個隱蔽去處……
眼裏漸漸翻起精光,接著木然起身,嘴角勾出一抹寒意。
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久違地跨出了裴府,沒有帶任何人,也沒有乘馬車,走在大街上的身影甚至像個遊魂,引得路人默默側目。
許久之後,她才來到宏偉的東宮門前,侍衛將她攔下,“大膽女子,還不速速離開。”
她冷眼看著他們,攏袖挺直了脊背,“吾乃裴家二小姐裴鈺,有要事求見太子殿下。”
裴家可是太子的眼中釘,她一個二小姐跑過來幹什麼,侍衛的冷淡讓裴鈺皺起了眉頭,隨即冷笑,“告訴他,我有辦法,為他一解心頭之患。”
侍衛們麵麵相覷,再不敢怠慢,迅速通報之後再回來,態度已完全變了樣,“恭請裴二小姐,小的為您引路。”
在進門之前,裴銘回頭看了眼裴府的方向,一點愧疚都不帶,然後提裙,跨進了東宮的深宅大院……
比起城中漸濃的春意,皇宮中的四季似乎沒那麼明顯,尤其皇帝已經很久沒時間去後苑走動了,唯有盆景中小株的海棠,給沉悶的大殿增添一份顏色。
這些日子以來,薛庭藉在北邊的功績與籌謀,白氏和太子大張旗鼓的擁兵自重,他都知道,但他沒有過問任何一邊,由著他們各自折騰。
白氏有著他拔不動的根基,別看他們是文官團體,但普天之下都有他們的人,想要自立門戶組建軍隊,又有何難?
如今想來還真是後悔,當年他為了鞏固自己的皇位,給了白氏太多的權利,導致本就勢眾的他們更加肆無忌憚,如今讓自己皇位動搖的,也是白氏。
所以他才放任老六,讓他來做這個前鋒,壓一壓白氏的氣焰。
不過別當他不知道老六想要的是什麼,自己這個皇帝還在呢,不會容許他得寸進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