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把眼前的難關應付過去再說,可就在他起身下步輦的時候,右腿的疼痛還是讓他的動作顯得僵硬。
倒抽一口氣,他強忍著痛現身,引得那些等著入場的試子們一陣驚呼,原來那個高台是為儲君準備的啊,這位太子殿下果然是氣度不凡。
試子們的憧憬崇拜,此刻卻成了薛庭藉的負擔,而眼前這位監考官勢必是白氏的人了,虛偽地諂媚著,請他登上高台,賞試子們幾句吉利話。
明明春風正柔,薛庭藉的額角卻滑下了一滴汗珠,確定了這就是皇後下的套。
隻要他顯出一絲端倪,就會被揪住命脈,然後另尋個太醫診斷出,他這腿傷是舊疾,就絕對能動搖他將要得手的帝位。
到時候他就真的隻能大動幹戈,以武力奪權,置大融於水火了。
想到這,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要打仗,掌握了整支裴家軍的阿銘,無疑又要奔勞辛苦。
心裏突然被扯了下,一個念頭閃過,讓他沒來由地慌亂。
阿銘的背後,是大融最龐大、最精銳的部隊,她是大融最有實權的人,所以她也是最不被束縛的人。
“殿下?”監考官的試探打斷了他的出神,有些不耐地睃了回去,不就是上個台階麼,真以為能奈何得了他?
不過他倒是低估了皇後的手段。
台階雖不過十級,卻又窄又陡,普通人想要登上恐怕都得費些力氣,何況就算他再忍,膝蓋的僵硬還是控製不了。
而台下的試子們不由得麵麵相覷,他們的竊竊私語被薛庭藉聽到了,他還是沒藏住,被他們看出了問題啊……
本來就痛苦難忍的情況下,再這麼一分心,終究在邁上最後一節台階時失了把控,險些栽倒下來。
可就在他閉上眼等待被眾人暗笑之時,右臂忽然被扶住,千鈞一發阻止了他的狼狽。
扭頭一看,竟是裴銘。
焦躁的內心一瞬間平靜下來,她怎麼能有這般神力,能讓他隻需看上一眼,就什麼都不怕了。
此刻的裴銘,好歹願意為他一展笑容,盡管比起之前要內斂得多,但還是讓薛庭藉十分安慰。
兩手攜手登上高台,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了一聲斥責,那聲音,還頗為耳熟。
“會試的大日子,太子殿下親自登台誓師,裴將軍你跑來摻和,這是壞規矩!”
循聲找到這個膽肥之徒,卻讓他二人哭笑不得,這不是那個刺兒頭剛正麼?
怎麼,東市罰跪一夜,還沒挫敗他的銳氣呢。
仔細算算,這是他第三次找自己麻煩了,裴銘不氣反笑,上挑眉尾帶著些與薛庭藉相仿的囂張。
“本官二品大將,敢問閣下幾品,管得了我?”
“你——”
剛正那不服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逗笑了裴銘,隨即換了副傲慢嘴臉,俯視著所有的試子。
“在下,輔國將軍裴銘,一介女流,卻是大融最高的將領,所以你們這些才子可得抖出渾身解數,成為大融的棟梁才行啊,否則,可別讓我們這些武將,看扁了你們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