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醫者,自然不會取笑,但正因他老人家說得太過坦蕩,反而讓裴銘羞愧難當,薛庭藉更是連連稱是。
張太醫這才作罷,又問裴銘那藥吃著可有什麼不妥?裴銘沒說什麼,畢竟才吃兩回嘛。
雖然經曆了有驚無險的小波折,但這會兒,天光才剛剛大亮,薛庭藉也不管政務了,陪著裴銘睡了兩個時辰的回籠覺,才算養回了精神。
未料金盞已經恭候多時,此來是彙報昨夜娘娘吩咐的事情。
昨日裴銘特地吩咐金盞送劉令回去,就是為了調查他的住所,那是兩個月前租下的,算算時間,倒挺符合得知帝後大婚,再從克州啟程來皇城的路途。
裴銘聽著好笑,他們布置得還挺仔細,“他一人獨居?”
“不,還有個聲稱是他祖父的。”金盞回道:“應該就是劉家的現任家主,劉召行。”
家主祖孫都來了,看來是鐵了心要在朝中搏出個立足之地。
一想到劉令那讓人不舒服的笑容,裴銘心裏就不大痛快,總覺得他們劉家的目的還不止如此。
下午薛庭藉得去批奏折,裴銘有許久沒去兵部露臉了,便想去找譚叔說說話,卻被勸住。
“這風頭浪尖上,你去了不得被他們團團圍住問東問西麼?你說那些老爺們怎麼各個都那麼著緊生孩子這點事,天下太平他們閑來無事了不成?”
裴銘嗤笑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他若不是一國之君,誰樂意管這些事。
“難道我躲在宮裏,大臣們就能消停了?不過庭藉……”她說著說著,情緒就低迷了下來,回到他的懷裏,“我們要麵對的,隻會是越來越激烈的進諫,最終會鬧到我們不得安寧。”
皇後遲遲無子,朝臣必定不會答應,到時候又會逼著薛庭藉納妃充後宮。
雖然薛庭藉之前早就堵過他們的嘴,但如今不一樣了,唯一的皇後沒得生,總不能讓皇帝絕後啊,薛庭藉再是維護裴銘,也難以越過這個千古不變的大坎。
退一萬步說,哪怕是收養也沒那麼簡單,因為養子必須是皇室宗親的子嗣,就存在生父借機動搖皇位的風險。
不過薛庭藉根本不怕,甚至隱隱已經有了打算,以後所有的風雨,他來扛就是。
來到兵部,果不其然大家都在討論裴銘懷孕的事,見到她來,宛如神佛下凡一般,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她供起來。
大家的興奮讓裴銘很無奈,拍了拍自己的小腹,“空的,你們白費心思了。”
幾個老臣不免失望,不過皇後還年輕嘛,再等等總能有喜訊的。
可惜裴銘心裏很清楚,這個喜訊不會來的,也隻有譚將軍看懂了她的神色,把她拉到一邊借步說話。
“你最近心疾如何了,還在吃藥麼?”
他和裴銘相處慣了,也從不覺得她當了皇後就高高在上,私下裏說話還如往常那般。
當初在北地,他是聽到張太醫說起過的,她這心疾不適宜懷孕,今日在朝堂上是真的嚇一跳,心裏那叫一個忐忑。
裴銘謝過譚叔關心,她可不就是為了這事兒才來到麼,幹脆也承認了,她不可能有孕。
“庭藉已經想好了後路,所以我想讓您幫幫忙,盡量讓那些人少議論進諫這些事,他本來就夠辛苦了,還總得照顧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