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哭聲也更加清晰了,不是女人的哀婉低泣,而是屬於男人的,異常悲壯的哭嚎。
“是鐵老。”裴銘的話讓薛庭藉有些意外,隨即鬆了口氣,能哭至少說明鐵老沒死,風中也沒有任何血腥味,那麼其他人應該還是安全的。
兩人循著聲音慢慢走近山莊內,從廊牆的裝飾看,應該是十年內才修建的。
明明這兩日並沒有下雨,山莊內卻霧靄朦朧,薛庭藉提醒裴銘小心些,這些沒準是迷煙。
裴銘點點頭,把呼吸再放輕一些,前麵隻剩下青石小路,他們翻身下馬,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
哭聲越來越近,是從前麵一個廳堂裏傳來的,站在門前,裴銘強壓下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可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還是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全然忘記了,要小心這裏彌漫的不明煙霧。
“鐵老!”
原來這是個靈堂,隻擺著一尊靈台,上麵的漆字雖看不清,但裴銘很清楚這是誰的。
而鐵老正跪在靈前痛哭,嗓音沙啞顯然已哭了很久,這般肝腸寸斷實在讓人聞之落淚。
她不顧危險跨進靈堂,扶住了鐵老的胳膊,可鐵老仿佛看不到她一般,隻一個勁地悲慟捶胸。
裴銘心下一驚,他這副樣子,就和當時中了迷煙的金盞裴嘯一樣。
幹脆咬牙在他的胳膊上狠命掐了下去,“鐵老您醒醒!這裏不是我外公的陵墓啊!”
可鐵老一點反應也沒有,讓裴銘有些心急了。
就在這時,一聲格外清脆的響聲鑽進她的耳朵,應該是銅磬,在靈堂裏出現並不奇怪。
但是……
是誰在敲?
她警惕地站了起來,薛庭藉也來到她身邊,同樣聽到了銅磬響。
此時此地,鐵老滄桑的慟哭和清靈詭異的脆響相混,不知為何,讓裴銘覺得昏昏沉沉的,晃了晃腦袋,朝著銅磬聲的源頭走去。
那是靈堂裏的一間耳房,關著門,門後會有什麼根本無從得知,但裴銘一點猶豫都沒有。
薛庭藉隱隱覺得不對,正想拉住她,伸出去的手卻隨著又一聲清響而頓住。
不對……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扭頭看向仍然旁若無人的鐵老,和靈堂前嫋嫋飄著浮煙的香燭。
看來提前吃下的解毒藥也擋不住這裏的迷煙,他們還是輕敵了。
哪怕心下的焦急,他卻提不起多少力氣,隻見裴銘的身形也晃了晃,趕忙趁著最後的神誌走過去。
“阿……銘……”
可惜裴銘沒能回頭,而是虛脫一般栽倒在地,薛庭藉想要彎腰扶她起來,可剛一低頭,就敵不過眼前一黑。
在倒地之際,他用最後力氣,握緊了裴銘的手……
黑暗中依稀有什麼響聲,像流水,又像簷下的雨幕,伴著有規律的輕響,是什麼?銅磬麼?
裴銘的意識清晰了一些,隨即又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身處何處。
明明她還記得靈堂裏那詭異的聲音,也知道自己是暈倒了的,可這般處境下,她竟然一點也不著急,反而覺得耳邊如響樂般的聲音聽著還挺舒心。
好在她的意誌力不錯,用力提醒自己現在不是安逸的時候,她得醒過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