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顧言樂並未執意繼續尋找村子，在告別大夫之後，他們便回到了客棧。
未曾提及寒提，也不再說起村子，顧言樂親自去了趟衙門，稍微施加幾分壓力，即便是朝廷也得給他顧家幾分麵子。
尋了一本三十年前的記錄文書，回到客棧查閱了起來，一切的起因應該就在其中。
記錄並不長，看了不多久便也結束了，趁著梳理的功夫，顧言樂又拿起了一旁半月取回來的賬本，這裏距離顧府不是太遠，賬目上自然不敢有任何差池，翻閱起來不需動什麼腦筋，可視線落於書上，心思卻偶爾飄到了別處。
“少爺，喝杯茶吧。”半月小心翼翼的端來一杯熱茶，他不敢催促少爺休息。
顧言樂翻閱著賬本，絲毫沒有注意到半月的存在，對於端來的茶水也是視若無睹。
半月歎了一口氣，退出了房間，在顧府的那幾天也是一樣，他家少爺隻要鑽入一件事兒就很少會分心，即便是這枯燥的查看賬目也是同樣。
障目半夜前來是老乞丐的打扮，他依舊從窗戶翻了進來，不過這次顧言樂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書桌之前燈火搖曳，偶爾的翻頁聲音在平靜的夜晚極其明顯。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障目從懷中取了一小包藥粉，撒了一些到茶水之中。
“身體還未恢複，別又積勞成疾。”將茶杯往那翻開的賬本上一放，這次顧言樂無法再坐視不理。
“嗯？是你呀。”茶水在蠟燭的掩映之下微微泛紅，不用多想，顧言樂也知道其中放了東西，可他並未猶豫，端起喝了一口，茶水雖涼，卻透露著絲絲甜味，剛剛的疲勞瞬間一掃而光。
“你還真是個大夫？”合上賬本，也沒了繼續的打算。
“行走江湖學過一些。”此刻是老乞丐的裝扮，障目便用起了相應的聲音，老是兩幅模樣換來換去，著實有些麻煩。
“你有什麼是不會的？”顧言樂打趣道，隨後將茶水一飲而盡。
“哼，學過卻都不精通，沒有任何用處。”障目端了一張方凳來到書桌的對麵，他知道顧言樂去了城外，也知道他去了衙門，今天前來，他才是聽客，聽聽顧言樂口中這所謂的故事是否與他知曉的相同。
“你是來聽結果的？”顧言樂明知故問。
“顧少爺，我說了一輩子的書，也是時候該聽聽了。”
說書人變成了聽書人，而聽書人卻變成了說書人，誰人都可能成為故事的敘述者，隻是這個故事並非是他們自己的。
“那麼這位客官請仔細聽來。”
“三十年前，東旬大旱，駢州地區最為嚴重，雖有朝廷接濟，卻仍有許多災民無食果腹。草根樹皮，若能入口，皆為食物，何人顧及的了其中是否有毒。
寒提耐寒耐旱，毒性不強，味道卻極苦，尋常人根本難以下咽，可麵對饑餓，這些又有何懼呢？
莖葉果實毒性不強，唯獨種子，若是食用過多，也可致人死地。
種子隱藏在果實之中，若想挑出需費一番功夫，那些災民哪會有此等閑心。
餓死或者毒死？到頭來都是一死。
世人不乏心存僥幸，當年死於寒提之人不多卻也不少。
來年災情漸減，寒提因害人致死被朝廷清除，多年來隻是分散殘留幾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