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他們打印的那種,應該是齊霄單獨安排的——所以,這難道都是為了這位小姐……
他笑眯眯問:“請問小姐您是從什麼地方看到的呢?”
阮頌道:“昨晚回去在旅店門口看見你們的人在發。”她左右張望,“請問,是已經招滿了嗎?”
店經理猜測成真,那發傳單的人肯定也是齊霄安排的,他心下明了大半,頓時臉上的笑頓時開了花:“哪裏哪裏?沒有。您可是第一個上門的。”他一麵示意手下倒水,一麵將阮頌往自己老板坐的地方領:“不如,先和我們老板談談。”
齊霄仍然是剛剛的傲慢姿勢,但腳放下來了。
“我們又見麵了,小水小姐。”他說。
看著阮頌手裏的招工傳單,他似乎有些意外,揚了揚眉:“哦?小水小姐想來這裏工作?不準備回去了?”他目光定定看著阮頌,“小水小姐想好了嗎?但我這裏工資可不高,給不了小水小姐好待遇——而且,我們要求很高,店裏各種老玉價值連城,有時候需要跟著去屏山進貨……”
阮頌沒想過找個什麼工作,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獲,如果能用這樣的身份,那無疑是最好的掩飾。
她眼眸微微一動,回答滴水不漏:“隻要老板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做得很好。我以前學過玉雕,無論是選材還是簡單的助理工作都可以。工資您可以先看著給,其他等看到我的工作能力再詳談。”
齊霄似乎頗為感興趣:“那你的工作能力怎麼證明?”
就在這時,門口又傳來叮鈴一聲,門開了。
店經理正待說已經不需要人了,卻看見是一個高眉深目的老外走進來。
懶泉縣靠近屏山,有著名的礦泉,一日不過湧出數十升,故名懶泉,在旅遊發展起來後,總有外國人喜歡這樣荒僻的地方來逛逛獵奇。
但今天來的這個老外卻不是旅遊的,而是來買東西的。
他手裏拿著翻譯器,嘴裏嘰裏咕嚕,說得不快,但店經理仍然覺得頭大,他英語本來就不好,這個老外又不是英語國家的,說起來夾雜著濃重的口音,交流更加吃力,店經理結結巴巴說了幾句,雙方進展艱難,更因為今天齊霄在更覺得壓力山大,滿頭是汗。
就在這時,阮頌站了起來,她先向齊霄笑了笑,走向那老外,先用西語打了個招呼,隻見老外眼睛一亮,兩人嘰裏咕嚕說了起來。
齊霄微微一愣。
從他得到的資料裏,阮頌在韓家的確是個傭人的身份,雖然在學校裏麵上過課,但前幾年都沒有成績。她的生活簡單蒼白,在那樣的環境,按理說來會是個逆來順受的脾氣,就像那位蓮齊。
或者比那位蓮齊好些,多一些抵抗精神,多幾分小聰明。
但這些,他覺得都是可以掌控的,她曾經身份低微,他也如此,他們是相似的。
所以他在不知道阮頌的真實目的之前,也並不介意昨天那樣陪著她玩一場小遊戲,時隔十年,他想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
但現在的阮頌,站在那裏,用流暢的西語和客人熟練而又恰到好處溝通,這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感覺,因為底氣十足和需要表現的緣故,她暫時收斂了自己謙遜的偽裝,那張偽裝下原本尋常的臉龐,也因為認真看起來如此自信而又迷人。
靠在會客沙發的齊霄慢慢坐正了身子,看著眼前的姑娘。聽著那些陌生而又流暢的詞語從她嘴裏吐出,仿佛就像喝水一樣簡單。這是在他這些年的世界裏和屏山的寨子裏完全不一樣的姑娘。
和那些嬌笑柔軟嫵媚會跳舞軟著嗓子求饒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和現在的他也完全不一樣。
這是從南邁的韓其身邊出來的、另一個“文明世界”出來的姑娘。
結束完這場意外的“考核”後,阮頌回到了座位上,齊霄微微點頭:“不錯。”
阮頌眼睛一亮:“那我是通過了考核嗎?”
齊霄若有所思嗯了一聲:“算是吧,先留個聯係方式吧。”
阮頌道:“但我現在沒有手機,我會盡快去辦。”
店經理很有眼力見,立刻送上了店裏一份特別的名片:“這是店裏的座機。”隨著名片的還有一支筆,他目光微微看向齊霄,以為他會按照一個男人的慣例那樣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但齊霄手指越過了筆,隻接過了名片,遞過去。
阮頌接過名片,低頭看上麵的店名地址信息。
聯係人是齊霄,上麵留了一個手機號碼。
齊霄看著她,手指緩緩敲打著手機,他的手機裏麵一個名字都沒有,不是因為保密或者他記憶好的緣故,真是讓人諷刺啊,他這隻屏山玉豹子其實根本不認識幾個字。
他的世界隻有廝殺和弱肉強食。
齊霄忽然垂眸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