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夏婉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肖慧憤懣的眼神,老六苛責的目光,一遍遍在她腦海裏重複上演,怎麼也趕不走。
沉沉的負罪感,占據了她精神世界的全部,導致她完全沒有注意,這次新聞的爆料者,自稱唐少楓表妹。
她和蕭慕庭見麵的事情,理應隻有兩個當事人知曉,也就是說,蘇拉會得知內情,隻能是蕭慕庭主動提起。
而蕭慕庭為何如此做,她壓根兒沒有留意。
挺身而起,夏婉拉開窗簾打開窗戶,任清冷的晚風肆意吹拂她的身體。
那絲絲入扣的寒涼,猛然讓她感到恐慌和害怕,她怕當唐少楓誤解她時,對方的心情,會比這寒風侵體的滋味,更加難受。
因此,她打定主意,明天必須去警局探視唐少楓。不管對方是否知道了外界的傳言,她都要解釋清楚。
於是,第二天清晨,夏婉起了個大早。
來不及細細裝扮,她洗漱完畢,就和老六說,想去見一見唐少楓。
聽到夏婉的要求,老六欲言又止,或許他覺得夏婉此時不便與唐少楓相會,畢竟新聞上炒得那麼難聽,二人如果見麵後發生爭吵,豈不更加落人笑柄。
瞧著老六猶豫不決,夏婉明白對方心裏在遲疑什麼。
沉下眉眼,她臉色凝重,語氣堅決,“你隻管帶我去就行,其它的,不用你擔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詫異挑眉,老六被夏婉的獨立自主給鎮住,好一會兒才眉眼踟躕的詢問說:“嫂子,你確定嗎?要是在警局裏麵吵起來,傳出去以後,可比現在的場麵更加難看。”
皺眉瞥了老六一眼,夏婉強勢的氣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竟和唐少楓有幾分相似。
見狀,老六鬼使神差般不再多嘴,隻畢恭畢敬的走在夏婉前方,保證夏婉的出行安全。
可讓她們意想不到的是,老宅門口圍聚了許多“熱心”女群眾。
見夏婉居然敢露頭,那些女人怒火中燒,手裏有什麼,便往夏婉的方向扔什麼。
“呸!出軌還有臉出來!虧唐總那麼寵愛你!真是賤啊!唐總還沒怎麼著呢,你就蠢蠢欲動的開始找下家了?”
“就是說啊,現在的某些女人,真是不知足啊!都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原來家草,也沒有野草好啊!我也算開了眼界了,人居然能自私無恥到這種地步!”
“憑什麼唐少會看上她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我真是替唐少不值!真想拔掉她的衣服,撓爛她的臉!看她還敢不敢這麼惡心!”
……
各種低俗的詞彙和鄙陋的辱罵,一聲聲灌進夏婉耳裏,讓猝不及防的她,傻傻杵在原地。
委屈、壓抑和內疚的情緒,此起彼伏的在她內心蔓延,讓她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動作和表情。
“喂!你們一個個嘴巴給我放幹淨點!罵誰呢!當心老子告你們騷擾民宅啊!”
縱使老六心裏也對夏婉有所埋怨,可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
一邊跟這些情緒激動的民眾叫囂,一邊替夏婉擋下橫空襲來的果皮紙屑,他手忙腳亂,一時間感到難以應付。
就在老六招架不住的時候,一個麵相刻薄的女孩,拿起手裏的冷飲便朝夏婉的頭部扔去。
飲料所劃出的拋物線,完美的避開了老六的身軀,穩穩落在了夏婉的臉上。
隨著夏婉輕哼一聲,飲料盒破裂,淡紅色的果汁順著她的黑發緩緩流下。
老六一愣,轉身望著狼狽又木訥的夏婉,發現對方的眼角輕微紅腫,他眉頭一蹙,擼起袖子便要找砸飲料的人算賬。
夏婉的臉很疼,麵部濕漉漉的黏膩感也非常折磨人,可更讓她感到煎熬的,是在眾人麵前無處安放的自尊。
明明她的所作所為沒有侵犯眼前這群人一丁點利益,卻得白白忍受著這些人蠻橫無理的羞辱。
最無力的是,在莫大的輿論壓力下,她連站出去和對方理論的勇氣都沒有,隻能攔住莽撞的老六,以免招致更多是非。
瞅著夏婉默默搖頭,老六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最終收回腳步。
但他看夏婉的眼神,總算從哀怨變成心疼,還從口袋裏掏出一袋紙巾,方便夏婉擦幹淨。
“謝謝。”麵色黯然的垂下頭,夏婉攥著紙巾吸了吸鼻子,目光清澈又無助。
剛一出門便遭遇圍堵,她開始躊躇著還要不要去警局見唐少楓。
畢竟被輿論左右的群眾最是難纏,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扛住更多攻擊和謾罵,能忍住流淚和落荒而逃的衝動。
仿佛看穿夏婉的心思,黑著臉的老六,麵對虎視眈眈的人群,眼珠快速轉動。
嚴峻的眼神再次觸及夏婉眼角的傷痕,他靈機一動,陡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