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痕跡的躲開對方,夏婉想吐的感覺更加強烈。
那樣冷漠又殘忍的唐少楓,讓她感到陌生甚至害怕。
可夏婉哪裏知道,唐少楓以為葉芙終究會死在他手上的。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象過,他會以什麼方式擺脫葉芙,最幹淨的了斷,無非是死吧。
所以,他泰然自若,解脫一般內心寧靜。
他無法同情葉芙,至多,是在對方結束生命後,慢慢放下過去的恩怨。
“回家吧,你一直待在這裏,胃就會一直不舒服。”
回避著唐少楓關懷的眼神,夏婉麵色清冷的答道:“我要等蕭慕庭。”
神色一僵,唐少楓自嘲般苦澀一笑,目光疲倦的凝了對方一眼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警局裏,葉建平麵容滄桑,睚眥欲裂。
他握拳看了蕭慕庭半晌,才恨恨的質問道:“蕭慕庭!我到底跟你有什麼仇,你非得把我往絕路上逼!”
理解葉建平不想再痛失愛女的心情,蕭慕庭耷拉著眼皮,不予回應。
而坐在葉建平身邊的葉童母親,卻像在暗罵葉芙活該一般,目光毒辣。
“頭兒!葉芙死性不改,企圖再次行凶,已經被當場擊斃了!”接到消息的警員,向負責葉童案件的警官彙報。
警官還來不及詢問細節,葉建平便兩眼發黑,直直朝後倒去。
最終,他沒能保住命不久矣、自取滅亡的葉芙。
可這樣的消息對他來說是噩耗,對葉童母親來說便是喜訊。
終於為女兒報仇了,她麵上似哭似笑,看得人鼻頭發酸。
“蕭先生,您可以回去了。”
點點頭,蕭慕庭起身,看著警員們手忙腳亂的把葉建平抬起來,他眸子幽暗,裏麵是深深淺淺的愧疚。
可這愧疚,僅僅是對於葉建平,葉芙之死,隻會讓人拍手稱快。
回到醫院時,他發現警方已經撤離,就尋思著夏婉是否被唐少楓帶走了。
懷揣一絲希冀來到病房門口,見夏婉安安靜靜的站在煥然一新的地麵上,他舒展眉眼,笑得煞是清俊。
“我以為,你不會等我。”
抬腿上前,嗅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蕭慕庭皺皺眉,就立馬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夏婉身上。
“聽說這裏出事了,你沒嚇到吧?”
緩緩轉頭,夏婉麵無表情,眼神探究的平視著蕭慕庭,“葉芙是你的同盟,你不要跟我說,你不曉得她的計劃。”
笑容僵在嘴角,蕭慕庭一怔,表情變得晦澀難明,“是唐少楓跟你這麼說的嗎?夏婉,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搖搖頭,夏婉淒涼揚唇,“不,你當然不會害我,可你害別人的時候,心情是怎麼樣的?我很想知道。”
慢慢走近蕭慕庭,夏婉目光澄淨,澄淨到讓蕭慕庭不敢直視。
他陡然想起唐少楓的那番告誡,手上沾滿罪惡的他,該怎麼心無波瀾的麵對純淨無暇的夏婉。
“你陷害少楓入獄,迷惑夏雪來報複我們,又故意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好博取我的信任。蕭慕庭,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眼神刺痛,蕭慕庭有氣無力的反問道:“你覺得,那次車禍我救了你,是故意演戲給你看?”
再度搖頭,夏婉收回放在蕭慕庭身上的目光,“不,那次車禍,我相信你沒有提前排練。可之前呢?”
拾起蕭慕庭的手,幫對方放在胸膛上,夏婉心力交瘁的問:“蕭慕庭,你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跟我說——你所做的每件事,都能問心無愧嗎?”
嘴唇緊抿,蕭慕庭纖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子,讓人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什麼。
“蕭慕庭,你的愛,背負了太多陰暗的東西,我承受不起。”
努力揚起嘴角,神色痛苦的蕭慕庭,像之前撿回失憶的夏婉時那樣,柔和到能把人融化。
抬起手,他撫上夏婉綿軟的秀發,夢囈般輕聲問道:“你說好的,我去哪裏,你就去哪裏。你答應過我,要跟我去國外一起生活。”
沒有回應夏婉尖銳的提問,蕭慕庭自顧自的憶起往事,那執著又空洞的神態,著實讓人恨不起來。
闔上眼皮,夏婉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再度直視蕭慕庭的時候,她嫻靜恬淡的臉上,隻寫著果決與堅定。
“自從丟失記憶,我每一天過得,都迷迷糊糊。我想清醒一些,就要剪斷紛擾,舍去不必要的東西,離開會讓我痛苦的一切。這樣,我才能清清靜靜,簡簡單單的度日,沒有負擔,沒有困擾。蕭慕庭,我不恨你,但我們的交集,就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