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沈喻回梨香院,阿若姑姑也還沒走。
進了屋子看著等在門口的阿若姑姑,沈喻連忙扶她坐下,關切道:“姑姑近日可還好?”
“我如今事事順心,好著呢。”
“倒是喻哥兒,看著長大許多,怪道人家都說你們這個年紀的一天長一個樣。”
阿若姑姑祖上是開醫館的,家學淵源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一手,後來親人橫遭飛禍,家鄉大災,才自賣自身成了沈喻親娘的陪嫁。
因著他娘平日裏身子也不好,自沈喻出生起便是阿若姑姑在照顧,與沈喻感情十分深厚,算是他半個長輩。
當初進京後,沈喻奉旨入住賈府,但不願上了年紀的阿若姑姑跟著受冷待,便做主給她銷了奴籍,還用僅餘的一些銀錢給她租了一處宅院。
等沈喻這兩年逐漸起來了,便把租的宅院買了下來,過到了阿若姑姑名下,也是感念她這些年的辛苦,讓自在的她榮養晚年。
自昨日知道黛玉到了賈府,他想著黛玉身子不好,常年吃藥,賈府卻沒清個正經的大夫來看看,自己也不好一見麵就越過賈府這些正經親戚,突兀的給她請太醫,便著人去給阿若姑姑捎了個信,請她有時間來瞧一瞧黛玉的身體到底如何,應該怎麼治。
沈喻進屋解下身上的大氅,後麵跟著的白慶接過去掛好。
屋裏的朱溪、碧饒兩個丫頭也一個去拿了個手爐,一個端上新茶。
“我瞧著也是,主子比去歲高了一寸半呢,那衣服也是略一恍惚便不合身了。”碧饒快言快語道。
阿若姑姑也滿臉笑意:“喏,那還好有你,省了多少衣裳錢。喻哥兒別吝嗇,過年的時候給這丫頭包個大紅包來。”
沈喻點點頭:“應該的,碧饒也有自己的打算呢。”
碧饒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我想著先攢幾年家資,過幾年便求主子放我出府,主子說以後雇我做衣裳鋪子裏的掌櫃呢。”
阿若姑姑便說:“好丫頭,是個有見識的,難為你沒被這府裏的富貴迷了眼,這都是過眼雲煙,要有了一門手藝日後是不愁的。”
沈喻又問:“姑姑可吃過飯了?我今日在禦前當差,倒累得姑姑等了這許久。”
阿若姑姑道:“早吃過了,你這樣忙,很不必再費心我。”
又問:“怎麼今日我來卻沒見香菱姑娘?”
沈喻喝了口端上的熱茶,然後放下茶杯:“香菱是甄家的人,好歹與賈府有親,我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把香菱托付給這府裏。”
“這也算妥當,就是香菱那性子,賈府上下多是那等趨炎附勢的,於她實在不算好去處。”
“為她的名聲計,現今隻得如此。”
阿若姑姑歎口氣:“說的也對,我們非親非故的,就算還她父親的恩情,也沒有把人強留著的道理,不像個樣子。”
又說:“如今能這樣也很不錯了,你如今在這兒,還能照看她幾分,等過兩年好生為她尋一個夫家,也算對得起她了。”
沈喻知道阿若姑姑因為從前流過一個女孩兒,自見了與香菱之後很投緣,眼下也是真正怕香菱受委屈,真心實意的為香菱打算,也多說了幾句香菱近況安她的心。
“她如今與林妹妹一塊兒住著,算是正經的客居小姐,一應花銷金陵甄家出一半我們出一半,定不會讓人小瞧了她去。”
阿若姑姑想起今日去見的那位林姑娘:“我今日還去了那院兒,倒不想與香菱生生錯過了。”
又想起所見院子周圍清靜雅致,還有今日見著的也是極好的林姑娘這樣的同齡人相處,把那些擔心也微微放下了。
隻是,“既說起林姑娘,你這般上心,昨日急急囑托我來一趟,我便來瞧了瞧,別的不說,確是個可人疼的姑娘,任誰見了也沒與不愛的,卻單單沒想到她年紀輕輕便帶著這一身的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