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黛玉與沈喻同行。
黛玉雖也瞧出皇後待他不同尋常, 卻終究不好問,隻能作不知。
沈喻問黛玉:“今日可被那些個不著調的嚇著了?”
黛玉想起前事,捂著胸口, 悠悠吐出口氣來:“那一時確實嚇了一跳, 如今倒好些了, 隻是現今想想還是有些後怕。”
“你小小年紀, 後怕是難免的。好在經過了這一遭,再不會有人敢拿你當筏子了。”
黃家敢做這樣的打算, 便是沈喻自己,就絕不會饒過黃家。黃家覆滅,不過頃刻之間。
沈喻兩人出了宮門,遠遠見馬車驅來, 沈喻先扶黛玉上了馬車, 然後囑咐馬夫幾句, 自己上了馬,在前麵領著路。
黛玉隻覺得坐上馬車不一會兒, 便從外麵傳來喧鬧煙火之氣,馬車也漸漸慢下來了。
她用手掀開簾子的一角, 從裏往外看去,擺攤的商販、行路的學子、跑鬧的孩童, 是一個鮮活熱鬧的世界, 叫人看的目不暇接。
此處人多,沈喻也慢下馬來,漸漸落到黛玉掀開簾子的一邊去了。
黛玉驟然見他靠近,有些不舍的要放下簾子。
未嫁的大家小姐是不好在外麵拋頭露麵的,世人一貫是這樣要求的。黛玉雖對這些教條不這樣信服,卻不想讓沈喻覺得自己輕浮。
倒是沈喻及時止住了她, 對她笑笑:“娘娘禦旨要我帶你出來,你更該好好瞧瞧才是。”
黛玉聽了,停下放下簾子的動作,抬眸望著他,旋即移開目光,嘴卻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
不過隻一會兒,黛玉便又把簾子放了下來。
見黛玉神色不對,紫鵑問:“姑娘怎麼了?”
黛玉揪著手帕,道:“無事,我看累了。”
此話口不對心,沈喻端坐馬上,英姿颯颯,一時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的目光,還有一個大膽的拿著荷包往下扔,雖然扔偏了,沈喻並沒發現,卻讓黛玉看的真切,所以她心裏略微有些不舒服。
但她卻沒法說,若是說了出來,不越發顯得她小性了。
好在馬車不一時也在清靜處停了下來,紫鵑給黛玉戴上帷帽,便下車了。
店裏的掌櫃親自迎出來,對沈喻十分恭敬:“今兒我這店裏是沾了什麼福氣,竟能盼得侯爺光顧。”
沈喻身邊跟著的下人問:“你這掌櫃竟認識我們主子?”
掌櫃笑笑,帶著些親近:“我們主子與侯爺相交甚好,我們做手下的自然得認識侯爺。”
沈喻聽了,也覺得巧,抬頭看看店裏的牌匾,輕笑一聲:“原來是鄭二哥的產業,鄭二哥果真家大業大。”
那掌櫃連連應是,見沈喻身後還跟著一頭戴帷帽的年輕女郎,即便遮住了臉,光看那出挑的氣韻,身上華而不露的衣料,以及身後跟著的標誌的丫鬟,也能看出是出身不低的人家。
掌櫃一時不知兩人是什麼關係,便試探的問那姑娘:“姑娘是與侯爺一塊兒的?”
沈喻點點頭,不欲與他解釋很多,隻簡單說一句:“這是我家妹妹。”
又說:“聽聞你們家不論首飾還是胭脂水粉都做得極好,過來看看。”
那掌櫃雖心內疑惑這侯爺素來聽說家裏隻剩他一個了,何曾又有個妹妹,卻麵上絲毫不顯異色,殷切的請兩人到樓上單獨挑東西。
樓上並沒人在,東西比下麵卻又精巧一層,連紫鵑也看的目不轉睛。
黛玉卻挑起帷帽,露出一截皎白的側臉來,微微抬頭看著沈喻,問:“我從來以為隻有寶玉關注哪一家的胭脂水粉好?卻不知大哥哥更博聞些。”
沈喻看黛玉狡黠的目光,知道黛玉話裏有幾分取笑的意思,便也笑道:“不過問問旁人,倒算不得博聞,更值不得姑娘一句誇。”
黛玉啐了一聲,低聲道:“誰在誇你了。”
便轉身去挑選東西去了。
因從沒這樣來店裏選過東西,黛玉先時興致倒高,後來也便淡了,與沈喻站在一處,沈喻問:“可是沒看上眼?”
黛玉搖搖頭,答:“東西都極好,我挑了些喜歡的,隻是與以往也無太大不同,還不如外麵賣的糖人有意趣些。”
沈喻說:“是我思慮不周了,林妹妹難得出來,自然願意看些不一樣的。”
兩人正往外走著,後麵自有人把黛玉挑揀好的送上門去。
剛下二樓的樓梯,沈喻先見著樓下站了一男子,一雙桃花眼,有些風流不羈的氣質。
他見著沈喻,又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然後衝著沈喻挑了挑眉,道:“許久不見。”
沈喻見了他,也覺得今日極巧,因著今次他身後還跟著黛玉,便與黛玉介紹一番。
鄭平江與黛玉互相見過禮,然後對沈喻道:“我今日正好來這裏查賬,卻沒想到這麼巧。你難得看得上我開的店,定是為這位林妹妹了。”,然後與掌櫃說:“日後店裏的款式上新了,先給這位林姑娘送去,不必走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