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對牛彈琴。”這是她的第一句話,在房間裏這麼久了,說了一句氣炸他心肺的話。
默了一默,他知道她沒有睡,於是解釋說:“你惱我,是不是因為當年我騙你離開,一去五年對你不聞不問?其實,子衿是我叫他過去帶你回戲班的。我那些浪蕩的青春多一半是在戲園子裏看戲度過的,子衿是我熟悉的朋友。”
“子衿給你的那些化妝品都是我讓人捎給你的,我雖然沒有經常回去看你,可是我總是跟子衿聯係,關注你的生活過得好不好。”
玉鹿清晰地記得,當年自己問子衿是不是蕭少派他來的,子衿搖搖頭。
玉鹿在心裏哼哼一聲,你是天你是地你是謊言的主宰。你說公雞能下蛋,我們就得說親眼見。敢說個“不”字,不是斃了就是五馬分屍。
蕭軍烈見她不做聲,繼續說:“隻是最近一年,我沒了你的消息,我跟六盤山一夥悍匪爭地盤,受了重傷,臥床半年多,才慢慢恢複了身體,我一回來,就趕上你給蕭陌楊的母親唱戲。”
玉鹿在心裏腹誹:你一回來就飛揚跋扈地打我一耳光,我一個唱戲的,誰給錢就給誰唱,管她是誰的娘。
他又說:“我母親是正白旗一個藩王的女兒,當年我父親看上了她顯赫的格格身份。後來,你也知道,溥儀小皇帝宣告退位,我爹就大張旗鼓的把養在外麵的女人楊玉蓮和兒子接了回來。我母親受不了,就和父親分居了,單獨住在我帶你去過的那個沁園老宅……”
他說著說著聽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頓感失敗,自己一腔心事竟對她沒有半分吸引力。這沒心沒肺的小家夥居然睡著了。
蕭軍烈小心的伸出胳膊摟住她,閉上眼睛剛想睡,外麵傳來不大的聲音“大帥睡了嗎?老格格那邊派人來請您過去呢。”
悵然若失地起身,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出去,把門帶上,這才放開步子騰騰地下樓去了。
開車去了母親住的沁園,沒想到佟寶珠等在門口。見到蕭軍烈,露出甜美可人的微笑,幫他開了車門,很自然的手搭在他的臂彎裏,肩並肩往前走。
蕭軍烈不著痕跡的抬腕看表,躲過了她的手。大步流星來到母親的房間。此時的老格格吸足了大煙,有幾分舒適的慵懶。靠著枕頭歪在床上半眯著雙眼。
“兒子給母親請安。”蕭軍烈跪了下去。這是從小被老格格規矩出來的,見了她,必須大禮參拜。她的思想就是皇帝見了生他養他的額娘還得下跪呢,普通人更得效仿。
曾經他叫她額娘,後來去國外的西點軍校混了三年,回來就改口叫母親,皇帝退位了,改口就改口吧,老格格也不計較。
蕭軍烈跪在地上等了半天,終於等來老格格的一句話,“聽說你今天把蕭陌楊給打了,為了一個他睡過一年的戲子?”
“不是,玉鹿是我養了五年的女人。”蕭軍烈騰地就站了起來,蕭陌楊居然敢告狀到這裏來,驚動了老格格,他一定是活膩了。
“你坐下,”老格格沉了臉,“你已經訂婚,就不要出去沾花惹草。我已經找了先生看過黃曆,下月初八是好日子,你和寶珠把婚事辦了。”
“母親,這門親事還是退了吧。我在國外看過書受過教育的,近親不能結婚。寶珠是我表姐,近親結婚生的孩子會有缺陷。”
“出了幾天國,喝幾天洋墨水,就會跟我講什麼近親不能結婚了?”老格格坐直了身體,一手指著兒子的腦門子一邊教訓,“我大清300年基業近親結婚的還少嗎?哪個皇親國戚生了有缺陷的孩子?”
蕭軍烈眼皮一哆嗦,小聲頂嘴:“還不是因為近親結婚,幾十年裏皇宮內都沒有嬰兒啼哭聲……讓個女人垂簾聽政……滅亡了吧。”
“放肆!你給我滾出去!”老格格暴怒,剛吸舒服的大煙也沒能壓製住她骨子裏的專橫血液,她最不愛聽的就是大清滅亡了。
佟寶珠急忙扶住她,賢良溫順的給她揉捏著肩膀。“別跟表弟生真氣,氣壞了身子可讓我如何是好。姑姑,跟您說件事兒,咱家曾經得到一顆可以生男娃藏著大清寶藏圖的玉蛋,不過……我昨個兒才聽說被下人偷去當嫖資,這個血玉蛋落入鶯花院的茯苓手裏了。”
“那還不趕緊要回來?既然這顆血玉蛋到了咱家,就不能讓寶貝遺失在外人手裏。”老格格麵露著急之色。
蕭軍烈撇嘴,無可奈何地望著牆角。這個表姐佟寶珠臉皮心機都是上等的造詣。
“玉蛋不是女人用來訓練……”蕭軍烈說半截話,老格格操起大煙槍砸在他頭上,頓時額頭起了雞蛋黃那麼大一個青紫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