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吧。”上好了藥,子衿站起身來,把藥膏放進她手裏說道:“我先走了,明天你還是回去吧。”
“子衿……”
他剛一轉身,就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一隻白嫩的修長的手給拽住了,那隻手那麼纖細,白的好似透明一樣,聽著她的聲音,他的心突然就軟了,他回過頭來,看著玉鹿的眼睛,靜靜的問:“什麼事?”
“非得趕我走嗎?為什麼不問問我怎麼到了這裏?”
子衿看著她,聲音很平靜的反問:“你不是想見琅琅嗎?怎麼沒跟驚蟄走?”
玉鹿抿了抿嘴唇,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把佟寶珠接到官邸了,所以才讓驚蟄送我走,我不想見到她,你也不願意我見到她,這個我知道,可是驚蟄半路上說出去看看,就失蹤了,再也沒回來,我並不知道到哪裏去才能看到琅琅……我隻好返回來。到了察北,他們又說你帶兵剿沙匪去了。上回你差點被沙匪給禍害了,我怎麼能在官邸裏安詳太平?你不必擔心我,你看好佟寶珠就行了,她畢竟懷了你的孩子,我隻要遠遠地看著你的隊伍就行,並不需要你半夜過來,她若是知道了,是不是得生氣?你還是回去吧。”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言不由衷的話語,低垂著頭,拉著子衿衣角的手並沒有鬆開。
空氣裏流動著尷尬的味道,子衿被她拉著弓著腰,墨發漆黑,雙眼如星子般明亮,靜靜的望著她。玉鹿臉頰蒼白,終於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子衿的眼睛,扯了扯他的衣角,輕聲說:“你就讓我遠遠跟著你吧,遠遠的,真的遠遠的,我不惹佟寶珠不高興,行嗎?”
子衿默立了很久,他看著玉鹿的臉,也不說話,很多情緒從腦海中一一閃過,讓他無法分辨玉鹿說的是真是假。
他皺著眉,默想著自己未來的計劃和戰略,又把她的話一一過濾,一一篩選,終於,他開口說道:“小鹿,你是真的擔心我還是知道了什麼?”
玉鹿抬起頭來,並沒有回答,因為她知道,此刻是不需要她來回答的。
果然,子衿自問自答道:“如今天下,軍閥割據,各自為政,軍部政令不穩,人人都有自己效忠的主帥,我同樣也有一個誓死效忠的人,很多事,我身不由己,在這複雜危險的急流漩渦中,有時候我都自身難保又怎能護你周全?”
子衿伸出手來,為玉鹿將頭發捋到耳後,說道:“不讓你跟來不是因為佟寶珠,她不過是……是個意外。我選擇的這條路,是形勢在逼著我這樣走,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你明白嗎?”
玉鹿點點頭:“我明白,子衿,我隻是害怕你再被沙匪給捉住,我隻是想在你身邊保護你。”
聽了玉鹿的話,子衿明顯微微有些一愣,他以為玉鹿追上來,一定是驚蟄告訴了她什麼,她才不肯跟驚蟄去黔南,反過來追上他。卻原來她並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聽她一番話又看她這樣的小心翼翼的眼神,心裏卻緩緩升騰起一絲溫暖的漣漪,點了點頭,溫言說道:“小傻瓜,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讓一個女人保護,你放心,我沒事”
子衿放下她的手,就要離開,披上卡其色風衣,身體微微有些瘦,玉鹿看著他,心底突然生出幾許酸楚,她咬著唇說道:“師兄,你同意我跟著了是嗎?”
子衿的腳步停了下來,隻是卻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像是綿綿的沙海裏吹過的一縷風,幽幽的響起。
“小鹿,我從未想過傷害你,佟寶珠……這件事你也許不會原諒我了。我也不期待你能原諒我了。我隻是希望在動亂的年代裏,保護著你過安穩的日子,僅此而已。”
帳篷的簾子微微晃動,人影一閃,就沒了蹤影,玉鹿坐地鋪開的羊皮褥子上,驟然失了困意。
後來,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前麵子衿的部隊已經不知去向,連綿起伏的黃沙,連棵樹木都沒有。她急忙起來,隻帶了水和幹糧,本想騎著馬走路,可是那匹馬連著兩天沒吃什麼草料,已經餓的直打晃,玉鹿想了想,解開韁繩,對著馬屁股拍了一巴掌:“去吧,能找到吃的草你就活命,找不到也是天意。”
她一個人往前走,沿著大部隊留下的痕跡追了一整天,也沒追上個影子,誰知入了夜,又下起了雨,玉鹿悶著頭往前又走了數裏地,那雨如瓢潑一樣,嘩嘩的隻是從天上澆下來,澆第二百一十九章,剛一進來你就說疼得人幾乎連眼也睜不開。
玉鹿隻覺得濕衣沾在身上寒意侵骨,冷風一吹,牙骨打顫。四周望望,除了一望無際的黃沙和傾天而降的雨幕,什麼都看不見。她想了想,抱著腦袋蹲在地上,這樣可以減少了冷風入侵的麵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