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月鼻頭發酸,“哥……”
“我困了,”林厭掐滅煙頭,“回去睡覺。”
……
當林溪月跟著林厭回到家裏,已經是淩晨三點半。
因住宅區相對老舊的關係,街燈並不算多,林厭打著手機的電筒走在前麵,林溪月從後麵望著他黑暗中修長的背影,又垂下頭,踩著腳下那人被拉長的影子。
等上了樓,進了屋,林厭摸索著把等燈打開,彎腰從鞋櫃裏找出一雙拖鞋,丟在林溪月麵前。
當年林厭從林家淨身出戶,就連對方主動提出的補償都沒有去拿,這套房子是他攢了三年的首付,現在每個月還要還幾千的房貸。
因為一直獨居的關係,房子並不算大,隻有一個主臥,林厭將客廳的沙發放倒當作床,又把想要坐上去的林溪月攆進浴室洗澡。
林少爺這幾天算是飽經風霜,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回到無家可歸的狀態,自然是乖乖照辦。隻是浴室裏的熱水器有些老舊,水溫一陣冷一陣熱,燙的他一身白皙的皮膚變得通紅,林厭進來送換洗衣服的時候,就見對方站在淋浴旁邊,水流嘩啦啦的放。
“不要這麼浪費。”他皺了下眉,上前將其關掉,轉頭還想再說些什麼,又看到了林溪月的表情,最終隻歎息了一聲。
“衣服先穿我的,明天自己去買。”他留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浴室。
等到徹底躺下的時候已經將近五點,林厭躺在床上,偏頭看著薄薄窗簾外朦朧晨曦,不知為何突然沒了睡意。
門外傳來壓抑的呼吸聲,帶著斷斷續續不明顯的啜泣……那個小少爺還是和以前一樣愛哭,一點小傷小痛就能讓他掉淚,嬌氣的簡直不像一個Alpha。
……雖然,林溪月是被以Omega的身份養大的。
這主要還是因為,林溪月出生時恰逢趕上老當家病逝,父親林晟的位置還未坐穩,兒子尚幼,早產體弱,經不起半點折騰。這時林厭的生母抱著三歲的林厭上門“討債”,最終以一紙契約定下了林厭往後二十年人生。
他是林溪月的擋箭牌。
十多年過去,林厭不負眾望,分化成了最普通的Beta,反倒林溪月遲遲沒有分化,林家無法,隻有讓身為Beta的林厭以Alpha的身份生活,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做好“林家長子”的身份,為體弱的弟弟擋下所有槍林彈雨……盡管二十年後,他什麼都拿不到。
林家給了他的生母一大筆酬金,養了他二十年,也利用了他二十年。
作為私生子的林厭隻有在公眾場合方才擁有“少爺”的待遇,大部分時候,他都與平常下人一樣,住在什麼都沒有的小房間裏。為了抑製他的野心,林家人不讓他接觸任何有關家族的事情,他們排斥他就像排斥一個外人——雖然他的確是個外人,除了姓林之外,他與林家並無半點親情可言。
這樣的好處是,在二十三歲那年,林厭走的很瀟灑,也很徹底,因為他沒有絲毫留念。
如今回憶起在林家受到的種種冷落,林厭隻覺得恍若隔世,他清晰記得那天——是林溪月的二十歲成年禮,那時候的他,已經出乎意料的分化成了Alpha,林晟將宣布對方才是林家真正的繼承人……那時候林厭正在趕往外地的火車上,用手機看著現場直播,信號很差,斷斷續續的畫麵暫停在林溪月那張俊美幹淨的臉上。
他看著那張已經逐漸成熟的臉,眼淚倏然下來了。
這一刻他等了太久,等到快要熬幹了自我,如今終於得以解放……林厭轉頭望著窗外流淌的風景,以及那片陌生卻又親切的藍天。
他自由了。
在那之後,他靠著大學打工的存款,和一路給人畫素描賺的外快,慢慢吞吞的走過了許多個城市……但最終他還是回到了自小長大的地方,找了個不那麼貴的地段租了個房子,把這些年作品出版做成畫集……
他很幸運,遇到了一個欣賞他的編輯,甚至開過一個小小的個人畫展;又因機緣巧合,認識了誌同道合的朋友。
一切再往好的方向發展……
“哥。”
林厭從朦朧的回憶中醒來,眯眼看著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他床頭的林溪月。對方的身材與他相仿,但畢竟是Alpha的緣故,自己的睡衣套在青年身上還是有些小了,胸口的扣子繃得很緊,林溪月有些難受的扯了扯,又小心翼翼的問:“……我能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