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火海滔天,禁軍金燦燦的盔甲被火光照的格外刺眼,偌大的萬府內,小廝奴婢的人頭被砍了一地,血流成河,顏色淒慘又壯麗。

萬影兒手心緊緊攥著被子,出了一頭的冷汗。

禁軍頭領從袖中掏出一道大司命的旨意,這旨意比皇上的聖旨分量更重。

“奉大司命旨,萬安通敵叛國,罪不可赦,判萬安梟首示眾,抄沒家產,妻女流放邊關以慰沙場將士!”

父親萬安被士兵捆著跪在滾滾濃煙中,劊子手舉起大砍刀朝父親的脖子猛地看去。

“不要!”萬影兒一聲尖叫,從床上騰的彈了起來,瘦骨嶙峋的身上全是冷汗。

“爹……”萬影兒捂著頭痛苦的哭了起來,今天是他爹娘的忌日,也是萬府被抄家滅門的日子。

“影兒,堅強的活下去!”這是父親被砍頭前,留給萬影兒唯一的一句話,然後父親的人頭就被哢嚓一聲砍落在地,血水濺了她一臉

“不!不!”萬影兒死死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拚命捶打自己的頭部。

娘親見父親砍頭,自己也抄起地上的短劍,毫不猶豫的抹了脖子,臨死前,娘親抱著萬影兒貼耳說道:“去找你心愛的雲雁候吧!爹娘不能看著你們結婚生子了……”

“娘!娘!”萬影兒連忙捂住娘親呲血的脖子,然而動脈已被割破,母親沒了氣息。

萬影兒抱著頭嗚咽的哭著,泣不成聲,窗外吹進呼嘯的冷風,萬影兒打了個寒戰。

已是一月了,屋外大雪紛飛,整個世界都那麼純潔安靜,唯有她的心裏鮮血淋漓,滿是泥濘。

忽的房門被一腳踹開,一個小丫頭打著哈欠一臉不耐煩的揣著雙手走進來,嫌棄至極的看著萬影兒:“你嚎什麼嚎?才三更天你不知道啊!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幹啊?沒事幹出去給老娘劈柴!”

萬影兒臉上仍閃著淚光,她倔強的咬著下唇不吭聲。

“你耳朵聾了是不是?來人啊,把這個不知好歹的賤婢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小丫頭吵吵著,把周圍幾個家丁都吵了起來。

天灰蒙蒙的,仍下著好大的雪,萬影兒棉衣都來不及穿,就被幾個蠢笨的家丁拖帶雪地裏連打了二十大板,腰部以下被打的皮開肉綻,鮮血濺到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裏,竟覺十分淒美。

“你就給我跪在這裏,等夫人起床發落你!”小丫頭啐了一口,轉身砰的摔上房門回了自己房間。

北風呼嘯著,打著旋兒的吹,萬影兒瑟瑟的跪在雪地裏,臉都凍紫了。

“爹,娘,女兒不孝,沒有爹娘排位,女兒隻好跪在這裏權當給您祭拜了。”萬影兒懂得說不成一句完整的話,腰部的傷口被風吹的痛入骨髓。

這般寒冷的天,不知道雲雁候在邊關好不好?萬影兒兀自想著,他若能早點回來,還能一起過一個新年。

不知過了多久,雞鳴聲啼,大夫人的房門徐徐敞開。

“喲,怎麼一大早的這兒就跪了個雪人?”莫小嬋嗬嗬一笑,身邊兒的小丫頭秋兒說道:“大夫人,就是這刷恭桶的賤婢昨夜裏亂叫喚,打擾了您清夢。”

莫小嬋饒有興趣的走到萬影兒眼前,幸災樂禍的撣了撣她肩上的積雪:“原來是你,萬影兒。侯爺把你從戰場上帶回來,可不是讓你在我們侯府作死的。好好刷你的恭桶報答侯爺不好嗎?”

萬影兒緩緩睜開雙眼,長卷的睫毛凍了冰雪卻透著一股清冷之美,她仿若一座潔白神聖的冰雕,疏離的說道:“莫小嬋,你可知道何為德不配位?若不是侯爺為了報恩,絕不會讓你一個出身西域奴籍的人做這侯府的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