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得其髓(1 / 2)

遠遠看到一座巍峨的別院,足足占了半個長嶺崗。

初一跳下馬車,綠色的煙羅軟紗裙,外襲的白衣繡著暗金的牡丹薄煙紗,如墨的秀發兩側挽起一縷在腦後交叉,用白色的絲帶係著,兩縷發絲上綴滿珍珠瓔珞,像從綠野仙蹤逃出的精靈。

人還沒站穩,便聽得急切的喚聲“初一姑娘……初一姑娘”

一道朱紅的大門頂懸掛著金絲楠木匾額,上麵“國公府”三個鎏金大字,顯得門第極高。但見白胖胖的朱大娘一陣嗬嗬,在門內使勁揮舞著手娟。

沿著花崗石的台階,穿過一個開闊的庭院,便進了後堂。旁邊一個飛簷翹角的小亭台,一個丈高的石壁上泄下一汪清泉,泉水被崖壁的菱角劃開,像一綹一綹的布簾,滴答滴答複跌入水潭。

“此亭名逍遙,姑娘遠來是客,嬤嬤常念叨你,果然標致的如同天上下來的一般”一個妙齡的女子推開琴架,站起來對著初一說道。

好一雙靈動的眸子,朱大娘對著女子恭謹一禮,指著女子向初一介紹“這是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朱越”

“什麼大姐二姐的,初一你可別聽嬤嬤瞎掰,我家就我一個主兒,叫我朱越就好”朱越一臉戲謔拍開朱大娘指點她的胖手。

許是見慣了自家姐姐溫婉柔弱或者嬌豔跋扈,這個靈動的女子倒更討喜。“你在彈琴?”初一輕輕摸了摸琴身,嫣然道。

“哎!別說這琴,我都愁死了,看,看,我可憐的手指”朱越紅著眼,微噘的嘴唇似乎很憋屈,要哭的樣子。

“那個謝莫想硬說我這琴彈得不對,說什麼不得其髓”國公小姐原來被師傅責了,初一拉過她滿是紅痕的手指,將隨身的藥油給她抹上。

“初一你會彈琴吧?那你說說這琴的精髓在哪裏?”初一看著眼前這個被逼著練琴苦哈哈的女子,不覺莞爾。

“好,我試試”初一撫了撫琴身,緩緩落座,玉指輕撫,一串珍珠落玉盤清越的琴音響起。琴音悠揚淅淅瀝瀝,像漫天飛花翩然而起,又翩然而謝,如泣如訴似那鮮紅褪盡,香氣散盡,聲聲悲泣無人憐惜。

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像撫起飄柔的柳絲和柳絮,舞動在春榭撲向繡簾。音隨指浮好像有女子哭泣的聲音傳來,壓抑著悲傷,嗚嗚咽咽看風過處,牡丹謝楊柳愁桃花恨。

婉轉而沉的曲調,一陣悲悲戚戚,猶如女子呢喃聲聲:多希望脅下生出羽翼,隨著落花飛到天際的盡頭。可是那泣音如訴,天際的盡頭,什麼地方才有芳香的土丘啊,隻聞一陣唏噓琴音漸弱隻有惺惺相惜,一捧淨土掩去。

琴弦錚錚泣春紅,憑榭愁沾芳菲雨。

煙水磯頭香飄散,漫天燕脂淚幾許。

一身清露數花落,繡簾呢喃柳絲語。

殘紅逶迤泥濘地,明妍化蝶香一縷。

天涯迢迢葬花丘,曉看春歸楊柳絮。

芭蕉庭深長歌行,春江秋月又一曲。

琴音空蒙一片,宛若繞梁猶在,隨著逍遙亭滴答跳躍的水聲,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