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我並沒有把握還能聯係到大力哥。第一,我們很久都沒有聯係過了,我不知道他換了手機號沒有。第二,他是本市的太子爺,每天有的是人圍在身邊轉,他忘記我這個人的可能性大於99%。第三,據我了解,大力哥現在已經調到城建局當科長去了,離開了他少年時代夢想的警隊,他還有沒有那些除暴安良的理想,這個可能性,也在看低之中。
但是,聯係一下吧,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他不記得我了。反正我也沒什麼損失。
滿懷希望的打過去,結果,大力哥的手機是關機的。關機和空號,給我的感覺也差不多。看來這條路是斷了。我也沒往心裏去,沒想到中午的時候,大力哥竟然回了一個電話過來,問:“古裂,你這個挫男怎麼會想起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為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呢。”
真感動,太子爺竟然記得我,而且那種感覺還蠻親切的,這是我基本就沒敢去想的事情。我說:“大力哥,你還記得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大力哥說:“滾你大媽的,你跟我扯這些卵蛋。”大力哥喜歡說粗口,他說這樣顯得豪邁。不過,能給他說粗口的機會並不多。因為他的身份本身就是不太有機會說粗口的。也許,逮到了我,趁機過一把癮吧。
我說:“聽說你調城建局了?”
大力哥說:“你這都是超級晚間新聞了。說吧,有什麼事?”
我說:“也沒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你了。”
大力哥說:“你媽的巴子的,老子不好那一口。”
我嗬嗬一笑,說:“其實我是想巴結巴結你。我請你去打靶吧?我在靶場認識了一哥們,他們那各種型號的槍都有。也不知道你現在還好不好這一口?”我突然覺得自己是豬,以前和大力哥那麼親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起好好的巴結一下他呢?就算不能混個一官半職的,跟在他身邊當個跟班,估計也還是能吃香的喝辣的的,哪像現在,動不動就要拿命去拚啊。
大力哥沉默了一下,歎了一口氣,問:“你還在警隊啊?我有次回檔案股,股長說你調走了。”他為什麼歎氣呢?在我的印象裏,大力哥是一個超級的理想主義者,他的出身決定了他從來不需要為最現實最具體的生活考慮,所以他一直都夢想當刑警,維護正義,除暴安良。也許,先是調到《警務之窗》欄目,然後又調到城建局,他正被自己的老頭子安排著一步步的遠離他的理想吧。
不過,也許再過幾年,大力哥就不會再為這些事情煩惱和遺憾了。很多東西一旦成為習慣,過去的一切,就風輕雲淡,遠離自己的生活了。
我說:“換了一個部門而已,還是打雜的。”
大力哥說:“我最近沒時間,回頭我給你打電話吧。”
我當然隻能說,好,你忙。大力哥還記得我,已經讓我很意外了,說真的,本來是不抱希望的。更沒想到的是,大力哥不但記得我,而且印象還很深刻。為什麼?就因為我挫?還是因為我當時也沒有特別的巴結他?也許人心很難說得清楚,圍在他身邊的人多了去,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偏偏還記得我。當然,對我來說,這是好事。
巴結大力哥現在還是不靠譜的,我先去找了小強。小強對我準備動李誌剛有點意外,他提醒我說,別忘了李誌剛的老頭子是市檢察院的二把手,這個職位意味著一個盤根錯節的關係。要把李誌剛搞進去本身不難,難的是以後怎樣應對那個關係網。
末了小強問我:“裂哥你不會想告訴我,你還相信所謂的公理正義吧?”
我說:“在這個世界上,公理正義肯定是有的。不過我很現實,我不相信。所以我很怕被人玩,我必須以進為退。你用不著直接出麵,在我看來,你是個天份極高的人。”所謂天份極高,就是很多話,不用明說,意思點到了就行了。
小強笑著說:“裂哥你別挖苦我了。說實在的,你就不怕我給李誌剛通風報信?不管怎麼說,現在搭上他恐怕比搭上你有搞頭啊。”
我說:“買馬要買冷門才賺得大,我知道,你是一個喜歡賭的人,火鳥今天的局麵,也是你賭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