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莎是真的平靜,還是裝出來的平靜,反正我不平靜。李莎對於我來說,實在太難把握了。她總是會在我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然後在我更意想不到的時候消失。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來,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走,以至於每次見到她,我都會有一種這是最後一次和她見麵的感覺。
所以,我不知不覺的就有些激動,我說:“你知道嗎?在原來那套房子裏,你的房間我一直給你留著,連肖濛都不讓她進去。裏麵放著我們的相冊,放著你留下的衣服,有時候我會坐到裏麵去發呆。我總是在想,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回來。我一直等著你來和我一起看相冊,你知不知道,你在相冊裏是多麼的美。”
我說到後麵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了。說實話,我並不是那麼情緒化的人,我的骨子裏也沒有多少浪漫細胞。肖濛就常常抱怨我說我是個浪漫殺手,很多次她很感性的和我說著什麼的時候,我的反應經常把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就連給她買花,我都會當著她的麵和人家討價還價,為了劃算,還總會多買一些,雖然買來也不知道幹什麼。
我說不清楚為什麼這一刻麵對著李莎的時候我的情緒會這麼難以控製。
李莎看起來還是很平靜,她就是哼了一聲,說:“你不會是想哭吧?我最討厭看到男人哭哭啼啼的了。我上次在街上看到一個男人抱著他女朋友哭,我就提著他的衣領把他扔到河裏去了。”
殺手果然是殺手,對於感性氣氛的破壞力,她的能量實在比我強悍太多了。根據她現在這種表現,我簡直無法相信那一次和我拍婚紗照的就是眼前這個人。我澎湃的情緒有種瞬間凍結的感覺,我隻能吞了一口口水,從箱子裏拿出那本相冊來。
李莎拿過了相冊,也沒有打開看,轉身就準備走出門去。這一次我反應更快,嗖的一下就擋在了門邊,說:“你想就這麼走了?”
李莎看著我,說:“對,有什麼問題?”她的語氣很平靜很冷淡,讓我有一種極度的失落感。好像我就是個傻瓜,我那麼想念她牽掛她,全部都隻是我自作多情。而她當時會那麼感性,似乎也僅僅是死亡到來前的靈光一現。我一向自認為心理素質特別好,以為我自己從來都沒把自己當回事,所以再大的事都打擊不到我。但是這一刻,我真的有種精神崩潰,靈魂破碎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文藝片裏所謂的心碎吧。其實也好,人一輩子多體驗到一種感覺,老了也多一種回憶的東西。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裝出來的,就算是裝的,她也絕對狠得下心裝到底,這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我也不管她心裏到底怎麼想的,隻是說:“如果你一定要走,我知道我攔不住你。可是,好歹我們一起看完相冊你再走怎麼樣。”
李莎想也沒想就說:“我沒興趣。”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說:“你該不會是害怕自己的情緒控製不住吧?”
李莎冷笑一聲說:“你看電影看多了。”
我歎了口氣,說:“既然如此,你讓我再看一次行不行?反正你也要帶走了。”
李莎想了想,把相冊交給我,說:“行,我在外麵等你。”
她為什麼不肯和我一起看相冊呢?我相信,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她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情緒。就算是我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自不量力,自我膨脹,我都還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我接過相冊,沒有打開,在她準備開門的時候,再一次從背後抱住了她。這一次我並沒有摸到不該摸的地方,隻是緊緊摟住了她的腰。
李莎吸了一口氣,問:“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我說:“如果你想殺我,你就動手好了。如果你隻是不敢麵對自己的情緒,那就讓我幫你。你隻是一個女人,不是一件武器,有感情對你來說難道就會死嗎?”
李莎頓了一下,說:“是的。有感情就會死,至少死得更快。”她總是能抓住我的弱點,她知道我在乎她,所以總是拿自己的生命來做擋箭牌。我真的沒轍了。我認識的這些女人,還真的各自有各自的個性啊,為什麼我就不能遇到小說裏那種見了男豬的麵就會腦殘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