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2 / 2)

因為饑餓,她瘦得不成人樣,但依舊不難看出那傾城的骨相。

饅頭滾落在地,她驚恐地吞了吞口水,身子往後縮了縮,袖口裏伸出來的小手,像枯枝一般,悄悄地伸向不遠處的饅頭。

莊徳一腳踩了上去,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薑元初,眼裏滿是鄙夷,但看得出來,隻是在戲耍,並不想要她的命。

“想吃嗎?”冰冷的聲音傳來,“那就從□□鑽過去。”

她真的太餓了……

短暫的猶豫之後,她慢慢地低下身子,匍匐在地,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莊徳滿意地將腳挪了開來,饅頭已經髒了,她飛快撿起,塞到了嘴裏。

迫不及待。

“真是條好狗!”莊徳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饅頭很幹,實在難以下咽,薑元初就跑到院子裏的小池邊撈陳年的雨水喝。

水裏有不少的孑孓,她伸手撥了撥,用雙手捧起,一飲而盡。涼水下肚,騰起陣陣寒意,她本能地抖了抖身子。

再一轉身,旁邊石頭的饅頭已經落到了另一個金奴隸的手裏。她神情得意,衝薑元初作了個鬼臉,飛一般地跑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薑元初的心裏突然湧上了一股狠勁。

她要把饅頭搶回來。

橫豎都是一死,她要當個飽死鬼。

金奴隸沒想到,弱雞也會因為護食而拚命,看著薑元初麵目猙獰地衝自己衝了過來,她也慌了,連塞幾口饅頭,撒腿就跑。

薑元初來勢洶洶,一下子就把金奴隸撲倒在地,去爭搶隻剩一半的饅頭。

金奴隸也毫不示弱,兩人在地上扭打了起來,她用指尖狠狠地抓薑元初的臉還有胳膊。

血痕像妖豔的梅花,緩緩地綻放開來,薑元初身形瘦小,吃了不少的虧,緊要關頭,她死死地握住對方的手腕,狠咬了下去。

“瘋子!你這個瘋子!”金奴隸吃痛,猛得耍開手,倒退了幾步,“等著瞧吧,我不會放過你的!”

饅頭還是回到了薑元初的手裏,她拍了拍上頭的灰塵,視若珍寶。

奴隸最緊要的是順從,但也不能失去狼性。

莊徳謹記主子的吩咐,也把薑元初記在心裏,這會是株好苗子,靖安王會喜歡的。

夜裏的時候,薑元初雙手抱腿,坐在草墊子上,住得地方是由馬廄改成的,四處漏風,根本就睡不著。

她低頭看了看手臂上的血痕,已經化了濃,痛感依舊劇烈,她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伸手摸摸饑腸轆轆的肚子,重新躺了下去。

可還是難以入睡。

隻要一閉眼,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死在自己麵前的奴隸,那樣血淋淋的一幕,讓她脊背發涼,在草榻上又輾轉反側了幾回。

明月高掛天際,烏雲攏作一團,寒鴉撲著翅膀,掠過黑漆漆的長夜。

“喂!”

有個聲音在薑元初的耳邊響了起來,她四處看了看,借著月色,勉強能分辨出聲音是從西北邊的角落傳來的。

“你睡了嗎?”聲音很小,黑暗中有個嬌小的身形在蠕動,朝著她緩緩地靠了過來。

風一吹,徒添寒意。

“你還好吧?”聲音近了,是個圓臉的小丫頭,她躬著腰用手捂住鈴鐺,不讓它發出聲音,衝著薑元初甜甜一笑,露出兩隻淺淺的梨渦,“我叫月牙。”

眉眼彎彎,倒很符合這個名字。

薑元初偷偷抹了抹眼淚,強擠出一個笑容,竟比哭還要難看,她不想說話。

“薑元初。”簡短又生硬的回答。

“你傷得很重,疼嗎?”月牙皺了皺眉。

她迅速用袖子把傷口蓋住,並搖了搖頭。

月牙不信,想去看,她卻躲過身去,“我沒事。”

“我都瞧見了,傷口化膿,要是感染了,會死人的。”月牙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好似有很強的戒備心。

“我這有藥,”月牙把一隻小瓷瓶強行塞到了她的手裏,“你放心,這是最好的傷藥,是我阿爹調製的,他是太醫,醫術很高明的……”

月牙的眼神裏滿是自豪和憧憬。

“謝謝,”她接了過來,隨口道,“你阿爹呢?”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能成為奴隸的,不是俘虜就是家中犯事的。

月牙倒沒有在意,仰頭去看天上的月亮,“我阿爹死了,他們說他是個庸醫,害死了宮裏的娘娘,可是我不信,阿爹他那樣疼我,怎麼可能去做沒有把握的事,引來殺身之禍呢?”

“對不起,”她道,她並不會安慰人,心裏內疚無法表達,“我不該問的。”

月牙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點點頭,眼裏些許感激。

這裏的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沒有人會在乎誰的生死,何況自己隻是受了點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