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葉殊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用自己的額頭輕輕的蹭了蹭顧珩滿是胡茬的下巴,“我以後會更加更加小心的,我知道我自己有多重要。”
顧珩欣慰的笑笑,為她有如此的自知之明,“知道就好。”他拍拍她的背,“睡吧,顧太太,我在。”
“嗯,晚安顧先生。”葉殊在他懷裏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心滿意足的睡去。
深夜,也不知道具體幾點,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陣時輕時重的敲門聲,葉殊皺著眉頭哼了兩聲,不願意動。
“繼續睡。”顧珩迷夢的揉了揉雙眼,打了個哈欠,然後摸黑朝外麵走,開了客廳燈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也不知道是誰,擾人清夢。
過了一會,顧珩又摸進了臥室,捏了捏葉殊的臉,“是阮歆。”
葉殊頓時就醒了,她使勁甩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爬起來朝外走,看顧珩要跟著,不由得推了他一下,“你睡吧,歆歆應該有事,”知道他擔心什麼,葉殊踮著腳在漆黑的房間裏準確無誤的親在他的唇上,“我不出去,就在客廳,放心吧。”
看到葉殊睡眼惺忪的走出來,沙發上坐著的阮歆很是抱歉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深更半夜吵醒你,好像有點缺德。”
“別瞎說,”葉殊從外婆的房間拿出一條毯子,然後和阮歆坐在一起,將毯子蓋在了兩個人的腿上,她摸著阮歆的手冰涼一片,不由得放在自己手心暖了暖,“做噩夢了?”
阮歆是個極其自律的人,對自己要求非常嚴,從來不會給別人添麻煩,眼下她深夜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自己排解不了了。
阮歆點點頭,“你了解我,”她將毯子朝上蓋了蓋,讓自己變得更暖和了一點,“一開始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連接做噩夢,總之苦不堪言,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待得太煎熬,隻能來叨擾你了。”
葉殊攬過阮歆的肩,伸手輕輕的蹭了蹭她纖弱的肩膀,“夢到鍾硯了。”
瞬間被突破了心煩,阮歆苦笑一聲,噓口氣定下心,“夢到了大四那年被逼到差點退學的時候,還夢到他救了我,以及那段我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的過去。”
“想要講講嗎?”葉殊低頭看了額上還墜著點點細汗的阮歆一眼,“萬籟俱寂,鴉雀無聲,是個適合傾訴的好時機。”
......
鍾硯是阮歆生命中的一束光,曾點亮過她的人生。
很不幸的,阮歆遇到鍾硯的時候,正是她最狼狽最糟糕最無助的時候。
大四下學期,阮歆已經確定保送物理係的研究生,她很高興,畢竟從一個小山村走出來,能考進C大已經是不敢想象的事,如今她還能更進一步,更覺得會讓家裏的舅舅和舅媽高興。她不想增加舅舅的負擔,正好那段時間沒什麼事,她就做起了各種家教和兼職,好在滿足自己生活需要的同時,還能把錢剩一部分郵回老家。
他們班裏的富二代秦牧跟她表白的時候她很詫異,阮歆覺得好像都沒怎麼接觸過,不知道怎麼惹上了物理係有名的混世魔王。她婉言拒絕,卻還是惹惱了富二代,沒過多長時間,整個C大都流傳起了她陪睡的謠言,且甚囂塵上愈演愈烈。她徹底出了名,哪怕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所有人鄙夷的目光。
那時候葉殊在Y國還沒有留學回來,她連個能夠傾訴的人都沒有。秦牧以及其他助紂為虐的人,刻意編造出來的不堪入目的故事,在一層層扒著她的皮,讓她毫無遮攔的站在所有人麵前,接受他們不懷好意的注目禮。
她不敢在學校待著,有時間就去外麵做兼職,她沒想到秦牧竟然糾集了一眾的混混圍堵她,想把謠傳坐實,她逃無可逃,躲在巷子裏瑟瑟發抖,她想著那些人要是敢過來,她就一頭撞死,反正她每天都活得生不如死,還不如幹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卻不想,鍾硯逆著光走進巷子,輕鬆的料理了十幾個人,然後走到她麵前拉起她,麵無表情的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依舊是冷著臉說:“以後別回來這麼晚,不安全。”
他轉身就走,阮歆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膽子為何會如此之大,她小跑著追上去,氣喘籲籲的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她剛鼓足勇氣問出一句,就被他冷冷掃過來的視線嚇得哆嗦了起來,“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謝謝你。”
“不用,”他大踏步朝前走,再不多看阮歆一眼,“我不喜歡跟人有牽扯。”
很冷漠的眼神和聲線。
阮歆盯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看了幾眼,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處境不好,怕那些混混再追過來,趕緊跑回了學校。
她一晚上沒有睡著,一閉上眼就會出現他逆著光走過來,以及決絕離開的畫麵。
阮歆使勁拍打著自己的臉,告訴自己不能胡思亂想,那個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是她能幻想的。
隻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又碰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