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頭各自表。
且說喬卿莫才將將跨進永誠伯府二門的門欄,便有七八個仆婦一起湧上來。佩藍瞧著各房各院的都有,她們或是神情緊張,或是目露欣喜,或是失望的,好不精彩。佩藍索性將自家姑娘護在懷裏,隻聽得她們七嘴八舌的說著‘表姑娘您可回來啦。’‘表姑娘沒有丟呀!’‘表姑娘您去哪了?’‘表姑娘,您可知我家大姑娘都急壞了。’佩藍一看擠在前麵的是秋棠院的阿澀,榮表姐的貼身大丫鬟。正要開口問話,就見阮媽媽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都回去給各自的主子回信兒吧,就說表姑娘好著呐。”阮媽媽一出馬,眾仆婦這才噤了聲。
主仆兩一頭霧水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
“表姑娘。”阮媽媽從容的向喬卿莫行禮,喬卿莫回以半禮迫不及待問道;“阮媽媽這是?”
阮媽媽不答隻是笑著道;“表姑娘,太夫人等候您多時了且跟老奴來罷。”
喬卿莫應下,便跟著阮媽媽往芙德堂去。
甩開了一眾仆婦,待確認左右無人後阮媽媽才邊走邊小聲道;“表姑娘,您可嚇壞太夫人了。”
喬卿莫眉心一跳,忙追上阮媽媽的腳步問道;“外祖母怎麼了?”
“您呀。”阮媽媽無奈的搖了搖頭,示意佩藍注意周遭環境後才道;“一個時辰前,太夫人才將將從佛堂禮完佛出來。就見莊太夫人同世子爺拿了些補品過來,說是表姑娘在女學時因身子不適回府了,莊太夫人怕您出了什麼事所以親自過來探望。於是太夫人就派玉扇去蘿夢閣請表姑娘,誰知蘿夢閣的人說您根本就沒回蘿夢閣。太夫人聽了此話嚇得魂飛魄散,差點暈過去。遂暗中派人出去找表姑娘,可消息都是長腳的,沒一會‘表姑娘失蹤’的消息就在各房各院散開。這各房各院或關心您的,或幸災樂禍的,或看熱鬧的或是想巴結太夫人從中撈好的,都跟著派人出去尋您了。這不,老奴都在門口候了您多時了。”
喬卿莫這才曉得自己一時任性造了好大個烏龍,於是同佩藍交換了眼神,擔心地道;“所以門口那些仆婦也是找我的?”
“姑娘不必理會那些嘴碎,好好想想該怎麼跟太夫人說您突然消失的事才是。”阮媽媽這話是在提點喬卿莫。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到了芙德堂外,阮媽媽像第一次那樣同佩藍扶了喬卿莫上台階。
入了正屋,抬眼便能看見一屋子的珠光寶氣。
上首萬字不斷頭的梨花木臥榻上,左側坐著身穿絳紫色織有福壽綿延暗紋褙子的秦太夫人,右側坐著同樣穿著絳紫色杭綢繡有仙鶴銜桃花樣大袖衫的莊太夫人。再看秦太夫人下首,有帶著秦錦兒在側的秦夫人,還有帶了秦銀兒秦立在一旁的四太太和獨自一人立在秦太夫人身側的秦三太太。夫人太太們穿著莊重大氣,尤其是秦四太太,連珍藏多年的鑲紅寶石頭麵都帶了出來。兩位姑娘的打扮又恰到的嬌俏乖巧,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多看兩眼。
再往裏走,喬卿莫察覺道有人在看自己。於是順著感覺看過去,原來是莊太夫人下首身著湖青色道袍,頭戴白玉發冠的莊梓柏在看自己。當自己的視線與他的視線不經意觸碰在一處時,那樣灼熱的視線令她心頭微顫,一股說不出的酥麻感傳遍全身。
莊梓柏想起這是自己第四次見她,先前三次,不是有帷帽遮著,就是個素淨的頭頂,要麼就是有丫鬟護著看不真。唯有這一次,喬卿莫的麵容清晰的展露在他麵前,那精致可愛的五官配上閃著星輝的眸子,和著那如清風扶水而過的聲音,多看一眼莊梓柏都覺著耳朵躁得發燙。
喬卿莫怕旁人察覺出自己的異樣忙垂眸轉開頭,上前規規矩矩請安道;“瑞兒請外祖母安,請莊太夫人安,請大舅母,三舅母,四舅母安。”又向表姊妹們見禮後,方才裝作從未見過莊梓柏一般麵無表情行見麵禮;“小女子見過莊世子。”
“喬姑娘多禮。”莊梓柏神情溫和的還了禮,眼中的波瀾被長而濃密的掩了去。
秦太夫人待喬卿莫行完禮才忙招呼她到身邊坐下道;“乖囡囡,快過來讓外祖母瞧瞧。你這是去哪兒了?可嚇壞我老婆子。”
喬卿莫順勢挨了秦太夫人腳邊的小凳坐下,溫聲答道;“今日莊先生主要講畫作派別和手法之類的課,外祖母您曉得我向來貪玩,這些複雜又枯燥的東西我實在聽不下去,便謊稱身子不適先回府了。然後想著外祖母最近再食藥膳,那藥膳味兒又衝又澀的,我記得母親那會子兒每每吃了藥膳都要含李記的藕糖解解味兒,所以我便讓車夫趕車去李記給外祖母買了些回來。隻因在回程的路上看見街邊有人雜耍賣藝,就多玩了會兒。沒曾想害得外祖母擔心受怕,差點釀下大禍。”說著眸生水光可憐巴巴的接過佩藍手裏的紅木素麵匣子,捧到秦太夫人麵前獻寶似的打開,藕糖的香甜瞬間撲鼻,隻見裏麵裝著各種口味的藕糖,讓人見之即唇齒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