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出了湖,進入一條幽靜回廊後莊先生方才放慢了腳步,等喬卿莫主仆跟上來後看著喬卿莫的麵色越來越慘白,心有不忍遂板著臉道;“前麵拐個彎便是我的居所了,你還有力氣走過去麼?若是沒有,就在此地歇會兒也可。”
喬卿連喘了好幾口氣才道;“多謝先生相救,學生還行,不用歇。”
“我看你是鴨子死了嘴殼硬,待會別暈在路上給我惹麻煩就是好的了。”莊先生話畢,轉身就走便不再理喬卿莫。
喬卿莫本就怵她不敢再說話,隻得由佩藍扶著跟上去。
拐了彎,果真見一座掛著‘往逝齋’的一進院子,院門上的漆塊已經斑駁,門兩旁各有一叢枯了秋葉的細矮竹。
喬卿莫一時想起母親也極愛細矮竹,心中倍感親切,自得喃喃道;“我母親也.....”
誰知莊先生瞪住她截了她的話頭“有什麼話,進屋再說也不遲。”言外之意是讓她們小心隔牆有耳。隨即又問佩藍“可有帶備用衣衫?”
佩藍通透忙回道;“帶了,在來時的馬車裏。”
莊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親自開了院門,前腳一誇進去便喚;“還葉,念成。”
佩藍扶了早已累的說不出話的喬卿莫跟著跨進院門,隻見這院子不大,處處顯著簡陋清冷,與玲瓏剔透熱鬧非凡的赤誠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喬卿莫暗道‘外頭皆傳莊先生大歸後仍舊仗著名望吃住皆奢侈,一點兒也不守大歸之規。現下看來,那些話都是些無稽之談罷了。’
“先生回來了!”應聲,從側間茶房裏蹦蹦跳跳的跑出來兩個年紀相仿約莫六七歲模樣的女童。一個女童頭上紮著兩小角兒,係的是大紅色發帶,著了薄薄的素麵坎肩小襖,長得跟年畫裏的娃娃似的特別可愛。另一個女童梳了個單髻,墜著長短適中的桃粉色流蘇,桃粉色流蘇襯得她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笑起來似春日盛開的小花兒。
兩小童一蹦一跳的來到跟前行禮齊聲道;“莊先生,喬姑娘。”
喬卿莫正驚訝與這兩小童為何能曉得自己姓氏時就聽見莊先生她們吩咐道;“念成,你帶喬姑娘二人先下去洗漱。還葉,你去角門找永誠伯府的馬車,就說幫表姑娘拿東西。然後把馬車裏備用的衣衫拿來,切記莫要驚動旁人。”
“是。”帶流蘇的女童叫還葉,領了命正準備走,就聽見佩藍囑咐道;“衣衫在馬車的隔層裏用竹青色的包袱裝著的。”
還葉回頭衝喬卿莫主仆甜甜一笑道;“多謝姐姐提醒,還葉記下了。”
許是被還葉的笑感染了,已經虛脫到無力說話的喬卿莫竟情不自禁的跟著笑了起來。
“姑娘請隨我來。”隨即另一個似年畫娃娃的喚作念成的女童主動上前領喬卿莫二人下去洗漱。
待眾人都各忙各的去,莊先生這才回了正房屋內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仿佛在冥想著什麼,眸子裏時而亮晶晶的散發著精光,時而霧蒙蒙的緩緩黯下。其中的糾葛複雜,怕也隻有她自己曉得了。
再說還葉跑得快,加之往逝齋離平昌候府的角門又近,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還葉便將喬卿莫主仆的備用衣衫取了來。一跨進院落就發現了正屋內獨自一處的莊先生,還葉怕莊先生受涼,遂將衣服送去專門沐浴的房間交給念成後又折回來。像往常一樣輕手輕腳的關上半扇門擋秋風,又收走幾子上早已涼透的茶水,然後提來將將煮沸的水壺準備重新給莊先生沏上大葉碎茶時,莊先生那仿若含霧的眸子漸漸恢複了清明,邊接過還葉手中的沸水壺邊溫聲道;“你去取包袱,可有旁人看見?”說著話莊先生已經為自己沏好了茶水。
“除了趕車師傅看見我拿了個包袱以外,旁的也沒遇見其他人了。”還葉一臉驕傲等待莊先生的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