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折磨(1 / 2)

胡義昏迷的這段時間,小丫頭寸步不離,她一直黯然守在病床前,無微不至地照顧著高燒迷糊的胡義。從第二天開始,她按照護士照顧胡義的程序,執拗地代替了護士的護理工作,除了消毒換藥量體溫之類的專業工作,什麼都為胡義做,憑誰也擋不住。喂他喝水喝粥,定時幫他翻動身體,給他擦拭身體,麵麵俱到。護士無奈,隻能由著這小丫頭執拗地擔起了胡義的護理工作。

又是一個早晨,陽光,悄悄爬上了病房窗口。

蜷臥在胡義床邊的小丫頭猛然警醒,撲棱一下驚坐起來,多日疲乏的她沒能聽到起床號聲。回頭看了一眼安靜中的胡義,伸出小手到他鼻子下,停了停又摸摸那古銅色的額頭,這才呼出一口大氣,顧不得揉自己的惺忪兔子眼,跳下床直奔窗台,吹熄了油燈,拎起飯盒,撒開小腿慌張往門外跑。

一對好幾天沒有梳理過的小辮子歪歪扭扭地飄著,一身髒兮兮的嬌小軍裝還是來到這裏時那個樣,她像陣風一般跑過院子,然後跌倒在院落盡頭,毫不猶豫爬起來,匆匆消失在轉角。

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了打飯的地方,一雙大眼睛瞬間黯然,呆呆地看著炊事兵正在收拾空蕩蕩的粥桶,自責的淚水立即無聲地湧出來,止也止不住,滑下髒兮兮的小臉,留下清晰的痕。就這麼拎著摔倒時沾上了泥土的空飯盒傻傻地站著,看著那個空粥桶無聲地哭。

炊事兵抬起頭:“哎,小丫頭,你怎麼了?”

“我……起晚了……嗚——”她終於哭出了聲。

“來,把飯盒拿過來。”炊事兵一邊說話一邊轉身,從後邊端出一大碗熱粥:“特意給你這小丫頭留的,我還擔心你不來了,想告訴護士給你送過去呢。”

感覺到一陣微微的風輕撫過臉,有一點點清涼,有醫院的味道,有清晨的味道,胡義慢慢睜開了眼。

三張空蕩蕩的床,仔細看看,都見過,住過話癆,住過司號兵,住過捆著的自殺人,我居然……在這裏。屋門半敞開著,像是忘了關,所以有風悄悄溜進來了。

憋不住的尿意陣陣襲來,胡義試圖爬起來,連肩帶背傳來一陣劇痛,這才發現自己的上半身幾乎被繃帶纏了個遍。於是咬著牙改趴為側身,試圖挪下床,用腿擺開被子,冷不丁感到一陣赤條條的涼快,感情是一絲不掛?

牆上的光線忽然暗了一下,疼得滿頭冒汗的胡義扭過頭,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人。緊緊端著飯盒的小紅纓,呆呆地站在屋門口,看著醒來的胡義,滿眼含淚。

“啊對了,你別亂動”小紅纓終於反應過來,趕緊進了屋,將飯盒放下,返身關了屋門,又趕緊跑過來將胡義擺開的被子重新蓋嚴實:“周阿姨說燒還沒退完不能涼”

“呼——丫頭。”

“嗯?”

“我得下床。”

“等你好點再說。”

“我說的是現在。”

“不行”

“不讓我下去我就尿床了”

“啊原來你要撒尿啊?等等。”小紅纓這才知道胡義的目的,趕緊一彎腰,從床底下拿起夜壺來,掀開胡義下半身的被子就伸小手。

胡義全身猛地一激靈,汗毛都豎起來了,嚇得趕緊把腿往床裏邊縮,動作有點大,連累得傷口都跟著疼:“呃——停……呼——死丫頭片子,你這是要於啥?”

“幫你接尿啊。”小丫頭納悶地眨巴著大眼睛,不明白胡義為什麼一驚一乍的這麼大反應。

“不行我自己來,你先出去等等。”

“可是你看你纏成這個樣,怎麼自己來啊?”

胡義扭著頭仔細瞅了瞅,不知是哪位護士的高質量手藝,繃帶打得又滿又厚,為防止手臂的擺動牽扯傷口,結結實實都給牽上了,跟捆了差不多,天殺的。

“幫我解了。”

“不行”小丫頭的一對小眉毛終於豎起來了,大眼睛裏透露著堅定不移。周阿姨跟她講過發炎感染的簡單道理,胡義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她可不敢再出半點差錯,一絲餘地沒有。不過,小丫頭也終於明白了,狐狸這是……怕羞了吧?

看著胡義因為剛才動作過大而疼的直冒汗,憋得皺著眉毛閉著眼睛不說話,小紅纓也來了脾氣,不管不顧直接掀開一塊被子,胡義的身體已經側靠在牆邊,躲無可躲。小丫頭一手夜壺一手扶住,直接給塞裏了。

胡義懵了,仿佛全身的肌肉都緊成了一塊鐵,一瞬間都忘了傷口的疼,滿腦袋裏嗡嗡響。

“第一天是劉姐給你接的,後來都是我給你接的。黑天白天你都在說胡話,他們都說你不行了,我偏不相信他們說的……哎?怎麼好像比前些天大?腫了嗎?……”小紅纓若無其事端著夜壺在等水聲,一邊還對胡義說著話:“喂,狐狸,你咋還不尿呢?快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