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山嶺上,一個年輕八路軍戰士,高高挺拔著胸膛,迎風肅立,沒有持槍的雙手垂貼褲側,衣擺撲啦啦在冷風裏響。他的眼中凝結著決然,他的神色透露出淡淡的悲愴。他是二連的兵,二連兵的胸膛永遠挺得最高,最昂揚。
一個高大的軍人在他的身旁,挺拔堅毅如一尊黑鐵塔,擰眉注目,陪著身邊的戰士迎風北望。他是戰士的連長,他是高一刀,他是傳說。
“你確定不後悔?”
“連長,你讓我去吧,我不後悔!”
“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那個缺德玩意不是好糊弄的,你的日子未必好過。”高一刀一臉擔憂,遠望,蒼涼如畫。
“我有心理準備。”戰士目不斜視,視死如歸。
“那好吧。”
戰士以軍姿利落地原地向左轉,麵對他的高大連長:“生是二連兵,死是二連鬼;矢誌不移,永世不忘!”隨後敬出一個英武的軍禮。
高一刀轉身相對,肅穆還禮。風,蕭蕭兮。
……
一對小辮兒搖搖晃,一個漂亮風鏡鬆散地掛在脖子上,一身嬌小戎裝,左臂的紅袖標在陽光下刺眼地亮,一個嶄新的牛皮槍套,那是牛大叔利用閑暇時間改製的,特意為裝她那把大眼擼子,掛在她腰後的皮帶上。
經過站在大門口的站崗哨兵,她連眼皮都懶得抬,屁顛屁顛直接往院裏晃。兩個被閃瞎了眼的哨兵十分想和她搭話,可是又不敢亂開口,誰讓他們這批警衛員是最新一屆呢,他們的警衛排排長小丙似乎都比她矮半級,哪敢造次?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位大神進了大門,相互對視一眼歎命薄。
穿過院子,停在敞開著的廳門口,陽光下,她歪倚著門框朝屋裏人嘻嘻笑:“團長大叔,你找我啊?”
“少給我嬉皮笑臉!我就納了悶了,這都三天了,你怎麼還不回去呢?還能不能辦點正事了?”
已經從警衛排裏挑好了幾個戰士,準備跟著小紅纓去酒站送重機槍三腳架,然後留在那接受胡義的操作指導和訓練,結果這小丫頭在這大北莊已經住了三天,愣是沒有要回去的動靜,幾個戰士等不及來找團長反應。陸團長當然也急著早日出來成果,當即命令傳召小紅纓。
“那我不得和牛大叔好好說說話嗎?親朋好友不都得探望探望嗎?”那小嗓子一開口就嘎嘣脆,任誰聽了都心情舒暢。
陸團長可不吃這一套,倒背著兩手走到了屋門口,隔著門檻低頭瞧靠在門框外的小辮:“嘖嘖嘖……還親朋好友?咱們團攏共幾個人?嗯?你那些狐朋狗友一根繩就能栓出來,攏在一塊都湊不成個蒜!……跟牛大叔說話?怎麼天天混衛生隊呢?這也對不上門啊?”
漂亮大眼咕嚕嚕轉了一圈:“本來……是要陪牛大叔啊,可是周阿姨總是讓我幫她幹活,為了傷員,我當然義不容辭!”
這小臭不要臉的永遠振振有詞,說瞎話眼都不帶眨一下,陸團長跟她可掰扯不起了,故意嚴肅臉色:“少給我胡說八道,小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扯什麼淡!我看你不把我這個團長的臉丟幹淨不罷休,能不能別再去騷擾那些友軍傷員了?嗯?人家傷愈後得歸人家的隊,你挖哪門子牆角?這人家回去一說,我成什麼人了?借著咱這有醫生了就幹這個啊?下回到師裏開會我得被人笑掉大牙!”